许明知倒不是得了吴小江的通风报信出来的,而是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自己走出来的。
有了许明知在,程青远已经到了嘴边的训斥再度噎了回去,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小婿见过岳父大人。”不管任何时候,只要见到程青远,许明知的礼数都挑不出丁点的错来。
“嗯。”不冷不淡的应了一声,程青远一甩衣袖,瞬间就挺直了后背,“许明知,你立刻去衙门把人给放了!”
“回岳父大人的话,小婿不过一介书生,着实当不了官府的家。衙门抓人、放人,都有自己的规矩,容不得小婿质疑。”没有程青远那般高高在上的口吻,许明知的姿态要更加的沉稳,偏偏就轻轻松松碾压住了自视清高的程青远。
程青远当然知道,许明知说的没有错。但是尽管这样,这件事也必须许明知出面。
默了默,程青远清了清嗓子,不再如刚刚那般不可一世,而是放软了语气:“你是苦主,只要你去衙门说了既往不咎,衙门自然会立刻放人。”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朝廷亦有相关法令条规。即便小婿真的去了衙门,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岳父大人不若等到衙门将此事查探清楚,自有定论。”许明知从来都不是宽容良善之辈,程青远想要拿长辈的名头来压制他,根本就不可能。
至于吴氏和程月娇,许明知只负责报案,不负责之后的查证事宜。哪怕衙门最终判定吴氏和程月娇无罪,许明知也不会去干涉,抑或鸣不平。
反正他只需要知道,吴氏和程月娇确确实实被关进大牢呆了这么数日,就够了。
不是什么人都能住进大牢的,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受得住被关押进大牢的打击。以吴氏和程月娇尤为好面子的秉性,许明知可以笃定,这母女二人日后再不敢对福宝和禄宝起歪心思。更甚至,只怕吴氏和程月娇此后都会尽可能对整个许家所有人都避的老远。
“你先去衙门撤告,衙门之后要怎么定案,是衙门的事情,自然无需你多言。”程青远心里很清楚,许明知说的没错。衙门那边要怎么查案、怎么定案,哪怕许明知有心插手,也管不了。
是以程青远今日会找上门,本来就没想过许明知能帮得上多大的忙。他只需要许明知跟他一起去衙门走一趟,亲口告诉衙门那边,许明知要撤案,不再追究福宝和禄宝被掳走一事,就足矣。
“恕难从命。”跟程锦月一模一样的态度和反应,许明知同样给了程青远这么四个字。
程青远的脸色变了又变,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上不去也下不来,着实憋屈的紧。
“姐夫,你就发发善心、行行好,陪我们走这一趟吧!我娘和大妹妹已经在大牢里被关了好几日了。她们都是娇客,往日里何曾受过这般难、遭过这般罪?她们而今在大牢里是真的整日都在担心受怕,夜里连个安稳觉都睡不着。”程路逸是真的很心疼被关进大牢的吴氏和程月娇。
他已经去问过吴氏和程月娇二人了,她们是真的没有雇人掳走福宝和禄宝。这事是误会,天大的误会。
“白日不做亏心事,夜里不怕鬼敲门。”许明知面不改色的此般回了程路逸一句,便不再站在这里陪程家人浪费时间了,“乡试在即,我还有文章要做,就不奉陪了。”
乡试是大事,许明知搬出这个由头,即便是程青远,也不敢再强行将人给拦住。
不过,拦不住许明知,找程锦月也是一样的。如此想着,程青远的视线就看向了程锦月。
“烦请夫人去书房为为夫研磨。”没有给程青远开口使唤程锦月的机会,许明知先一步说道。
“好。”比起程青远的别有居心,程锦月自然更愿意听许明知的话。不假思索的,程锦月就点点头,应声转身就要进屋。
“等等。”许明知走,程青远拦不住,也不敢拦。可换了程锦月,程青远的底气瞬间又上涨了回来,“锦月你站住,爹爹还有一些话语要交代你。”
不是叮嘱,而是交代。哪怕程青远的语气没有方才那般盛气凌人,却也夹杂着独属于他自己的狂妄自大。
自打程锦月来到这个朝代,前前后后跟程青远也就只见过那么两三面。不过必须得承认,她对程青远的印象实在不怎么好。
此刻面对程青远所谓的为父姿态,程锦月面色不变,很是淡定从容:“爹爹若有交代,只管当着我夫君的面直言便是。不过还请爹爹有话直说,勿要耽误了我夫君温书才是。”
程青远既然单独叫住程锦月,自然是有些话不方便当着许明知的面道出。可偏偏,程锦月非要将许明知也给拉住。这样一来,程青远满肚子的训斥就无处可说了。
总不能真的当着许明知的面将程锦月臭骂一顿吧!正如程锦月所说,她已经出嫁,便是许家人了。
视线扫过许明知,程青远忍不住就有些心虚。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更何况这个主人还是许明知,程青远自叹不如,委实不敢当面跟其对上,更别提彻底撕破脸为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