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荷听得一头雾水,但听到最后一句,她还是下意识回答了句。
“不客气。”
“……”
回应她的只有一片安静。
苏荷犹豫了下,“我是不是可以摘掉头套了?”
“……”
仍然没人回答。
苏荷没有再犹豫,抬手摘掉了完全遮蔽住光线和她视野的头罩。
由模糊逐渐转为清晰的视野里,最先映入的,就是苏荷坐着的椅子正对的一面化妆台上的化妆镜。
这化妆镜并不陌生,在许多上世纪的影视剧里都能看到,是那种戏班或者舞厅后台里最常见的,方形白框,除了和化妆台相接的那边以外,另三边还镶了一圈镀了彩的灯泡。
桌上搁着些胭脂水粉,颇有年代感的金属盖子上,描绘的都是民国风的女子画像。
而同样的化妆台与化妆镜,在苏荷的左右手边,还各有一副。
唯独一点——这分明是个老式戏班或者舞厅的后台,但此时偌大的房间里,却一道人影都瞧不见。
苏荷正犹豫着起身,准备再查看一下。
不远处的房门却突然被人推开了。
穿着身老色旗袍、盘着个发髻的中年女人匆匆地进来门,上眼和苏荷一对视,对方便一拍巴掌,急道:
“蝶影小姐,你怎得还没换好衣服?这再过盏茶时间就该准备晚宴上您那支歌舞的彩排了。若是耽搁了这等大事,老板可不会饶过我们。”
“……”
苏荷被对方这上来一通连珠炮轰得发懵,思索两秒才笑笑。
“不好意思,我找不见我要换的衣裳了。”
中年女子快步进来,在旁边衣柜里一挽,轻巧取出来件艳红色的旗袍。一边搁到苏荷背后的化妆椅上,一边咕哝:
“这旗袍不是就在柜里吗?蝶影小姐,您可得加紧着些,千万不能耽误了晚上的大事啊。”
说完,中年女子没再给苏荷询问什么的机会,便又顺着进来的门,快步离开了。
苏荷挽起旗袍。
犹豫几秒,她四下一扫,找到了房间角落里的小更衣室,便拿着旗袍走过去了。
苏荷换上了那身艳红色的旗袍。
旗袍很漂亮,剪裁设计都像是为苏荷量身定制。柔美的线条被可体的旗袍裹出,单侧开衩,但并不多露,在隐约露着的雪白大腿的中段,开衩的旗袍两片被两三颗精致的暗藏金线的盘扣紧住了。
而自那两三颗盘扣起,旗袍又绕着女孩儿纤细的腰身,以暗纹内镌了一朵丛叶里盛开的玫瑰。针脚细致工整,挑不出半点瑕疵,连那暗纹的红玫瑰都栩栩如生。
苏荷眼底露出点了然的笑色。
这一身旗袍显然价值不菲。换句话说,她当前的这个身份,应当是这歌舞厅的一名舞女,但绝不普通,很可能是个台柱子级别的存在。
想通了这一点,苏荷的第一个任务已经基本完成了。
她并未急着离开这房间,而是又耐着性格多等了片刻——方才的中年女子再次来催,苏荷这才顺势跟着对方离开。
从那房间出来,在一道小长廊里拐拐绕绕了几圈,再次踏出时,苏荷面前豁然开朗。
果然是间旧时的歌舞厅,大约因着闭门谢客的缘故,歌舞厅内那矮台下,无数的桌位间并不见客人。
只有侍者和舞女打扮的人行走在这显得有点空旷的歌舞厅内。
见苏荷又驻足,旁边的中年女子有些急地催促。
“我的蝶影小姐喂,这会儿您就别不紧不慢的了,少帅府那边催的急着呢。”
还没查看完歌舞厅内情况,苏荷就有些惊讶地回头问:“少帅府?”
“是啊。蝶影小姐,您莫不是昨晚随着哪位金主儿喝多了洋酒,连今晚要去少帅府晚宴上献一支歌舞的事情都给忘了?”
苏荷强撑着人设,顺台阶下。
她揉揉太阳穴,学着舞女一笑,“昨个没休息好,恍惚了。”
“这平常啊,随便您恍惚,但今晚上可是一等一的大事。如今少帅府里这位,上面的父亲一去,这片地头上他是炙手可热,多少方势力眼巴巴地盯着他呢——咱们可开罪不起。”
“我知道了,多谢您提醒。”
“您别跟我客气。台上事情都安排妥当了,蝶影小姐,您上台试试嗓?”
“……”
苏荷笑容一僵。
几秒后,她有点不可置信又小心翼翼地问:“真要唱?”
中年女子被她问的一懵,“当然了。您今晚就是去献歌的,这会儿不练一练,还能排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