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子汤喝了那么多,却没曾想,还是怀上了。
孙权有时没有节制,经常是一时兴起,她偶尔会落饮个几次汤药。
这孩子,应该就是那几次中的某次怀上的。
这几月她纠结着跑路的事,月事迟了都没发现,步遥再一联想这几日总是想要呕吐,胃口不佳……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动作轻缓。
那里面,竟然有她和孙权的小娃娃了?
孙权低首,将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也一直盯着她的小腹看。
完了。
这一有了孩子,孙权就更不能放过她了。
重金谢过医师后,孙权斟酌了半晌,有意控制着双臂的力道,万分小心地将她从软垫上抱到了怀中。
步遥身上还是无甚气力,孩子的事让她手足无措,只能暂时缩在他的怀中,想着对策。
因着是在曹操的地界上,他本欲在找到步遥后,便带着她连夜归返江东,以免生出事端。
步遥失踪的当日,他命步遥庭院内所有的婢子和小厮都不许将此事穿出,对外的一致口径是步夫人归宁了,要在母家待上数日再回府。
事务缠身,公务繁忙,孙权一时无法出府去步宅,只得急召步骘入府,询问步遥失踪一事。
光凭那女人一人,是做不成逃走这件事的。
定是有人在背后帮她,这能够帮她的人,除了她的那位族兄,还能有谁?
孙权面色阴沉地盘问了步骘,但步骘的表情和言行,明显是对此事毫不知情。
问到最后,步骘的表情也渐渐凝重。
孙权审问了步骘多时,就是没能从他口中获得一丁半点关于她的消息,内心愈发失控。
那种恐惧感和无力感让他无从发泄,他怒而将婢子刚呈上来的一碗清热的莲子羹抛掷在地。
步骘的面色微变,跪至地面后回道:“臣实在不知,舍妹究竟去了何处……”
但他的心中,却起了疑,步遥前阵子见过楚氏,这件事,会不会与妻子有关。
但妻子终归只是个刚生产完的妇人,这件事不能连累到她,步骘只得一人担下孙权所有的责难。
“如若不是你帮她,她又怎能一人逃出府去?还有,你妹妹还弄到了迷药,给孤下药。这府中的医师是断然不敢开这种药的,如若不是你,她是从何弄到的?”
迷药?
步骘心跳一顿。
前阵子妻子楚氏确实忙着她那几家医馆的事,不仅要与采药人往来,还要与一些胡人打交道。
看来此事,确实是妻子帮妹妹做的。
妻子既然肯帮妹妹逃出府,那么妹妹也肯定会被她安顿在了某处,妹妹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步骘怕孙权责罚妻子,只得再一次回道:“臣实在不知,但臣也有一事要问,为何妹妹要逃出去?如若您没有苛待她的话,依她的性子,是不敢也不会逃的。”
妹妹被强.占为妾一事,永远是步骘心中难平的沟壑。
这几次他见步遥,是一次比一次的憔悴,如若不是受了委屈,又怎会是那副模样?
步骘的声音平静,带着臣下应用的尊重,但是言语却犀利,丝毫没在孙权的面前失了气势。
孙权看着眼前的俊朗男子,一时失言。
他与那女人的眼睛长得很像,既清透明亮,又纯良无害,生了一对盈盈的笑眼。
但那女人一贯温和的眸子,在昨夜看向他时,却沁
着恨意和寒意。
还有梦中的,也是那般。
梦中的她甚少对他笑,若是笑,也是苦笑和带着嘲讽的讥笑。
梦中的她也不似那女人一般,喜欢依偎他,对他撒娇。
从不会对他说那些软语情话,也不会在他夜里难眠时,无声地安慰他……
一想到那些零落的梦中之景,孙权就觉得有股腥甜将要蔓上喉间,纷杂的情绪缭绕在他的心间。
每一种情绪,都似是浸着毒的寒液,一滴又一滴的侵入他的四肢百骸。
他苛待她了吗?
他对她还不够好吗?
只要再等几月,他便要娶她为妻了,至于旁的姬妾通房,他想都没想过。
只要她肯像之前那般,安安分分地待在他的身边,他可以不要旁的女人。
有她一人就够了。
孙权越来越觉得,那梦是对他的某种昭示。
或许步遥就会变成梦中那人的样子。
她刚进府时,对他就是那般的模样,既冷漠又疏离。
孙权强忍着不断涌起的恐惧之情,终是冷着声音对步骘道:“她不见一日,你便在狱中待一日,直到你肯供出你妹妹的下落……”
步骘被秘密下狱后的次日,其妻楚氏便要在府外求见。
楚氏见到他后,便言,只要他肯放出她的夫君,便肯供出步遥的下落。
孙权以步骘性命相要,终是让楚氏吐出了步遥的下落。
“一切都是臣妇的错,与臣妇的夫君无关。只是,妹妹似是铁了心,不想再做主公的妾室。主公不缺她这一个女人,如若她不想跟您,心中便已是生出了些旁的心思,求您还是放了她吧……”
楚氏这一番所言,不卑不亢。
孙权听后,强抑着怒意,这夫妻俩一个比一个可气。
等那女人被抓回来后,他定不许她再见她的兄嫂,一定要将她牢牢地看紧。
不管那女人从不从他,他都不会放过她,到死也不会放过她。
得知步遥的下落后,孙权便于当夜前往汉都雒阳。
一路上,他看似镇定,却始终担忧着步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