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声音娇俏,潘临却一字未回,径直走到了小案前,将那瓦瓮放到了案面上。
“你怎么都不回我的话啊?”少女有些不悦地问。
潘临“嗯”了一声,算是做为对少女的回应。
而后他对步遥道:“你把这些…吃了罢,对孩子好……”
步遥起身,走到案前,看了看那瓦瓮中炖的鸡肉,回道:“谢谢你。”
看着那少女双眸发直地看着那瓦瓮,步遥笑了笑,对她道:“你去寻个筷箸,也一起吃罢。”
少女面上顿时充盈了笑意,刚欲跑出土屋去寻筷箸,潘临便唤住了她。
见潘临主动要与其讲话,少女心中一喜,开口问道:“何事?”
潘临清咳了一声:“寨主有事让我与她讲,你先回避一下,一会儿我唤你时,你再进来。”
少女面上的笑意渐失,但听到是赛甫有命,也不敢多言语。
步遥看着少女失落的神情,开口道:“这些给你留着,我一人吃不下这么多。”
少女听罢,面上又蔓上了稍许的喜意,高高兴兴地跑开了。
见少女走后,潘临关上了土屋的木门,确认四下无人后,复又走至了案前,坐在了步遥的身侧。
步遥并未用那炖鸡,开口问向潘临道:“不是赛甫与我有话说,是你与我有话说罢?”
潘临的心思被看了出来,只得点了点头。
步遥不是傻子,这几日潘临的表现,她看在眼里。
他对她存了好感,才会待她这么好。
可是潘临要讲的话,她却半分也猜不出。
潘临走到了步遥的身侧,夹起了一根鸡腿,放在了陶碗中,对步遥道:“你先吃,不然一会儿该凉了……”
步遥看着他诚挚的眼神,一时难以拒绝,只得接过了筷箸,象征性的咬了咬。
看着他唇角的血渍,步遥开口道:“你这是怎么了?又与旁人打架了?”
潘临没有回复她这个问题,直接了当地开口:“我想带着你逃出去。”
“哐当“一声。
步遥手中的碗掉在了地上。
她着实被潘临的言语惊到了。
步遥笑着掩饰着惊讶,回道:“你别诓我了,你倒是告诉我,该怎么逃?就算是逃了,你回去后,又怎样与赛甫复命?”
潘临倒是没有想后果,一时不知该回什么好。
步遥看着潘临破旧的衣裳,心中渐生了念头。
不知怎的,她对潘临有一种奇妙的信任感,总觉得这个男人说的话,可以相信。
步遥准备替潘临展望下未来美好的宏图,要让潘临觉得,救她出去,会有极大的好处可以得,便道:“不过你若救我出去,我倒是能让我夫君孙权,给你寻个好差事。在我夫君手下做事,至少要比你现在的境遇,要好上数十倍。你有武艺,好好在军中历练一番,说不定还能混上个军衔。我夫君从不看手下的出身,他手下的吕蒙也是草莽出身,却也受了重用。”
潘临的神色却丝毫不为所动,步遥继续劝诱道:“我觉得,你不比吕蒙差,说不定你日后的军衔,比他还要高。”
这回这个死面瘫总该动心了罢。
步遥静等着潘临的回复。
话刚毕,潘临就斩钉截铁地回道:“我潘临此生,都不会在孙权的手下做事。”
步遥不解。
就这么恨狗男人吗?
会不会是这死面瘫跟狗男人有仇?
步遥不解地问:“为何?”
潘临眸色无波地回道:“不为何……”
步遥心中渐渐生疑:“你既不想在我夫君手下讨个好差事,又为何要冒着被赛甫杀掉的风险,帮我逃出去。”
潘临转首,看向了步遥那双极美的眸子。
她的眼睛真好看,睫毛长长的,里面就像是蕴了一汪清水。
不过再看下去,他就要沉到里面了。
潘临复又避开了视线:“你不适合这处。”
这死面瘫说的话怎么一点逻辑都没有,她听都听不
懂。
他们寨里的山匪,都是这种说话方式吗?!
步遥摇首,无奈道:“如若你真助我逃出去,又不去投奔我夫君,你又要去哪里?去旁的诸侯处,当兵士吗?”
潘临低首。
他的侧颜弧度完美,仍带着那褐色的抹额。
“我生来就是个山匪,这一生,也只能是个山匪。”
还真是没有上进心。
步遥想再劝这个死脑筋的面瘫几句,又道:“那…那你不怕赛甫报复你吗?”
潘临复又抬首,他不善于表达自己心中所想,也不想将心里的想法与旁人说出来。
但在步遥的面前,他却想把心里想的一切都告诉她。
可又怕她会厌烦他。
潘临嘴角弧度微扬,苦笑道:“赛甫其人,之前有过一子,只不过他心思过重,连他的儿子都不信任,某日他儿子惹怒了他,赛甫竟是用皮鞭将其子活活打死了……”
步遥微愣。
虎毒还不食子呢,但在自然界,也有动物会为了生存,将自己的孩子杀死的。
所以赛甫之为,真的算是兽行了……
潘临看着地上的残渍,又道:“这寨中的规矩,你并不知。如若我杀了赛甫,我便是这山寨之主。”
合着这处,还真是靠着蛮武,决定着地位。
见步遥思忖不言语,潘临又看向了她:“我帮你逃出去,你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步遥双眼微瞪,这潘临不会动了那个心思吧…….
绝对不行!
她不能绿了狗男人,这是底线。
再说她还怀着身子呢,绝对不行!
步遥刚欲开口拒绝潘临的“那个请求”,潘临看着她那惊慌的神色,有些不解。
却还是开口,将那请求说了出来:“我只知你姓步,并不知你的名讳,你将你的名字告诉我,我便帮你逃出去。”
“就…就这么简单?”
步遥竟是将心中的吐槽给说了出来。
潘临重重地点了几下头。
步遥刚要说“步练师”三字,后来又想了想,如若这潘临真能助她逃出去,那她二人,也不会再见面了。
就爆真实的马甲吧。
“步遥,我的名字叫步遥。“
潘临听罢,念了遍她的名字:“步遥…”
念完后,他的唇角竟是勾起了一抹笑意。
步遥不解,莫不是这潘临觉得她名字可笑?
她略有些不悦,又强调了一遍:“遥是遥远的遥……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作数。你答应了我,如若我告诉你我的名讳,你就想法子带我逃出去。”
潘临抿着唇,又重重地点了几下头:“遥远的遥。”
遥遥,而不可及。
潘临再一次看向了步遥,又道:“嗯,放心,我答应你的事,定会做到。”
*
三日后,赛甫去远山狩猎,寨中一时看守松懈。
潘临一早便打探好了消息,这日看守的山匪都有何人。恰有一名山匪对那小少女存有好感,潘临便去求小少女缠着那山匪,那山匪竟是害羞了起来,少女的脸颊也绯红了一片,惹得即将要去轮值的山匪纷纷驻足,嘲讽着二人。
赛甫不在,看守总有松懈之时。
山匪轮岗之际,守在寨门木栅旁的山匪竟是只有两人,那两人丝毫不是潘临的对手。
那些山匪还在看着那对年轻男女的笑话,还扯着嗓子
要撮合二人,却不知自己的同伴,已然悄悄被潘临抹了脖子,命丧于此。
潘临得手后,一路快速地扶着步遥下山。
片刻后,那些山匪来到寨门旁,正要换岗时,却发现了地上的两具尸体。
可是到底是谁杀得他们?这些山匪都毫不知情。
少女很快便知道了死人的消息,回到土屋后,发现步遥和潘临都不在了,心中渐渐明白过来了什么。
她忙冲屋外喊道:“是…是潘临!是他,他带着孙权的女人跑了!还杀了人……”
众山匪听到了动静,顾不得多反应,就赶忙拿着长矛箭羽,下山去追寻二人。
步遥和潘临已经快行至山下。
她平息着气息,边快步走着,边道:“你若真想坐稳这山寨之主一位,光凭蛮武,是不成的。还要想法子如何拉拢旁人,让他们为你所用……”
潘临只扶着她,怕她摔倒,并没有言语。
虽说他前日寻机出寨,于今日在山脚不远处雇好了马匹,可是他们逃出来的时间,却要比他和马夫约定好的时辰早了些。
那些人应该已经发现了异样,估计已经下山,来寻她二人了。
眼见着二人就要行至山脚,步遥的面色却愈发难看,她的身子过沉,着实行不了这么长的一段山路。
这一路,她都是咬着牙挺过来的。
二人刚一下山,不远处就起了扬尘。
北风卷起,细沙迷了步遥的眼睛,她微眯着双眸,看向了那扬尘的方向。
来人的身影愈发清晰,为首的几人面容于她很是熟悉,是江东的兵士!
狗男人……狗男人找到她了!
步遥有些兴奋地要走向那些人的方向,潘临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慢慢松开了步遥的胳膊。
孙权一身战袍,在众兵士间,见到了远方步遥的身影,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放下。
他自是看到了潘临,
孙权用马鞭狠狠地抽了几下马腹,他心心念念的人也挺着肚子向他的方向走了过来,这近一月中,他的面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下马后,他本想将步遥紧紧地拥在怀中,可是自己又是一身坚硬的甲胄。
他只得走到她身前,小心地握住了她的手,观察着她可有何碍?
孙权清减了不少,颧骨微凸,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了好多。
他的手仍是冰冷的。
步遥看着孙权,突然就落了泪。
她真是想死狗男人了。
孙权冲她笑了笑,温言哄道:“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潘临看着她,终于回到了孙权的身边,神色不明,一言不发地正要离去。
孙权却突然将步遥拽到了身后,指了指潘临的方向,冷着声音对其后的弓.弩手道:“给孤放箭,杀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潘临死不了
下章包子出屉
权崽快黑化了
正文完结倒计时(两周内)
明天还是完十点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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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云熙便是我的良药、小七10瓶;禾木、啦啦啦啦2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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