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庭依然微笑,只是心中,不免疼痛。
他早就想过张云清会说什么,也想过怎么应对;
早就想过张云清说什么都好,她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但她现在想让他做的,却是了断。
“云云……”他的笑容变得苦涩,“若你有别的事,什么都可以,唯有这一件,我也没有办法……”
说到后面,也是有些迷茫,张云清心中更疼。她想说没有关系的师兄,你以后青云直上,世界瞩目,我算什么呢?想说师兄你这么好,什么都好,以后一定会遇到一个也什么都好,并且非常爱你的女生的。想说师兄你心怀四海,格局宏大,儿女私情真不算什么……
想说师兄我能被你喜欢很高兴很荣幸,可是我也真不行,这辈子都不行,你真的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但是李泽庭这么看着她,目光深邃执着深情,她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此时的李泽庭就像一匹狼一头虎一只豹子,矫捷危险,却对她展露出最柔软的腹部,告诉她她可以随便伤害他可以随便欺负他,但他就要在这里,无论如何都要在。
她咬着牙才把目光移开,看着他衬衣的扣子,只觉得大脑和上面的颜色一样:“他……救过我。”
她慢慢地开口。
“当时他们四个人围着我,他把我护在身后。”
和吴钧的生活一开始是比较平常的,吴钧很好,各方面都好,但要说他们的婚姻生活就如何甜蜜美满,其实,也不是。
吴钧是完全的直男,而她毕竟是搞文字的,两个人也不是没有代沟,而这种差异就在大象到来后被激发了。
其实也是想过很多次离婚的,那时候还同刘灵讨论,女人结婚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64章恩爱
张云清觉得自己的头三十年,都活的有点半糊涂的状态。
基本上就是的大家都这样,她也这样,并不知道这样的意义和作用。
之所以还不是完全糊涂,就是虽然没有想明白,却一直在努力学习,也许到不了头悬梁的地步,可也算是尽了当时她能尽的最大的努力了。
也就是因此,才有了她后来帝都的贷款房,有了她后来还算从容的生活。
当时她和吴钧结婚,最大的一个原因是,这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然后,他们都到了结婚的年纪。
结婚的时候还不显,不觉得婚姻生活有什么问题,有了孩子之后就是天翻地覆,说什么三年后孩子上了幼儿园就好了,那只是一个比较级,比较的是你刚生孩子时的生活。
想要再回到单身,那是绝不可能的,除非真狠得下心把孩子完全丢给老人。
所以那个时候她非常羡慕刘灵的单身,深觉钱钟书的那句话真是经典。
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她的婚姻有新的认识呢?
是她父亲去世。
她和她父亲当时已经多年不见,她父亲说话算数,自她大学毕业,就没再出过一分钱,她结婚也只是人到场,生孩时连到都没到。
她打电话过去,那边也只是哦了一声,甚至连男女都没有问。
所以当她父亲那边的亲戚给她打电话,告诉她她父亲病危,她最大的感觉也只是愕然。
当然也请了假回去,不过当时只是想着好歹是父女一场,不管他多么缺席,总是一直给着她学费,这一点,就要感恩。
买了东西带了补品,伺候了吃喝拉撒。
她父亲是喉癌,最后已经说不出话,就是总以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她。
也许是后悔也许是感谢也许是愧疚也许还有痛恨?
她不知道,只是一天天机械的做着自己能做的。
然后在那一天,当医生宣布他死亡时,她突然无力的蹲到了那里。
痛苦。
真的痛苦。
这个人没有参加过一次她的家长会,没有检查过一次她的作业,当别人说我爸爸怎么怎么样的时候,她什么都说不出。
但是在那一刻,再没有那么清楚的认识到,这个人,是她的父亲。
不管怎么样,这是她的至亲。
她哭得不能自已,吴钧大声叫住她,让她做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虽然和另外一个女人结婚多年,但从血脉上来说,她父亲真正的孩子,只有她一个。
按照他们那里的习俗,她需要磕头、抬人、烧纸、摔盆……
结果那个女人却不愿意。
她父亲这边刚被宣布死亡,那边那女人就对她破口大骂,说她不孝顺说她不是个东西说她不念一点亲情,不仅是她,她的孩子连带着儿媳妇一起都冲了过来。
她完全懵了,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吴钧把她护在身后,一个人对着对方四个。
后来才知道,那女人怕她争家产,从法律的角度来说,她是完全可以争一份的,而且他们小地方,很多事情并不完全按照法律办事,那女人虽然早有准备,也怕他父亲这边的亲戚逼她。
她知道后只觉得好笑,他父亲留下的那些东西在那个小城市来看也许还值点钱,但全部加在一起,也不够帝都一套房的。
但是那时候她突然意识到了婚姻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