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嫡六爷李品吉抬宝儿作了姨娘,带着人赴任官尹府钦州县知县。
不过五日,嫡八爷李朗逸抬了月儿做姨娘,带人赴任江南府青棉县做知书。
除夕,府里大家宴。李朔央仍是未过府,他细瞧了手腕,终是明白了何为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之绝句。
这回过年钱得了十两五百三十五文。问起时,方知长寿院腊月里走了位夏老姨娘,庶五小姐李胭的生母。这些老姨娘平日里省吃俭用,身子不大好,自然不易熬过严寒。
李朔央叹了口气。府里自不会为死去的姨娘发丧,只着子女过府瞧了人,到城外择地安葬。
收到的礼物仍是三嫡少爷所送,书窗下梅枝长做了树,夜里又添了黄红梅各一支插了陶花瓶。笔与荷包也是旧色,李朔央不懂李君书与李朝启了。干嘛老送这旧玩意他,他长的像捡破烂的?
初春停市七日,野鸡蛋又堆了角门百来筐,庄子上着姚贾两走商五枚一文的批价全运走了,鸡蛋与大野鸡供应有增无减。
春暖乍寒,李朔央抱着大白兔,窝碳盆跟前,捏着两长耳朵发愣。直至前苑李花催发。
杂芜林桃李又长高了一节,已冒过屋顶半人高,暖春已是落英缤纷,伴着苑里始终如一的悠扬琴声。
荷塘又是碧叶渐高,柳条儿渐绿。李朔央躲在桃花上,抱了琴,树底下往日抱惯了的大白兔也是吃饱了,望着人,蹭着桃树往上跳。
书房开窗,这喜人一幕入了眼的十三爷与十爷会互瞧一瞬,又忍不住笑猜这个小幼嫡到底是遇着了何事,近些日像是失了魂般。
挑抚了阵琴弦,透过顶翠桃红,瞧了堂屋里已准备好的烤阵,李朔央抱琴趖下了树。
待烤食香了,李尚锦与李泉到了堂屋,瞧他如往常般认真做烤食,便也没多问。三小的仍是在书房吃些,再几日便是县试了。
县试府外尚有两位,庶大爷之子李庆生,庶四爷李贤之子李甘霖。老祖宗着明柳过苑问了,得了李朔央同意,两庶夫人便让人过苑暂住了左二厢坊。李庆生比李朔央尚大两月,个头儿也高了一顶。李甘霖比李朝启大半岁。
县试三日,五人几乎吃住在了静苑。李朔央着苑里丫头与小厮仔细了五人吃食,自然他也有买好吃的。
桃花遍地,县试成绩出了,李君书得了第一,李耀熙第三,李朝启第九。李庆生与李甘霖也在二十之内。府内外皆是信了静苑书房出人这事。
李朔央听着愈发难受,他觉着长胖了才许上酒席与出府的说法不对劲,老祖宗明显是欲养废了他。不过这也说不通,府里上下还是支持他养野鸡的。
李朔央觉着有几分古怪,倒也没有细究。再两年他就可以出府了。念着陶灵南,他又不免一阵激动。
柴房,几小厮凑一起聊着十七爷,原是在大烤会上见过,瞧着人渐渐张开来,嘴上难免不说一二,这些也是前几位嫡爷的小厮。
说是长这模样,直接送了人得了。府里养着也讨不得媳妇儿。
明柳过大厨房取炖汤,听了个清楚,她倒竖了柳眉,呵斥了人,匆匆过静苑瞧了十七爷。
十七爷尚坐桃树上,抱着大白兔磨牙。他下瞧了发愣的明柳,不知他过苑有何事。明
柳瞧了书房里已抬起头来望她的嫡十三爷与庶十爷,以及从门旁三个书案里伸出来的脑袋,又匆匆回了长寿院。
老祖宗听了明柳形容,也是叹了气。傍晚又着了府里二、四老爷,二、三老夫人过院。
暖阳里,李朔央抱着大白兔在桃树上打盹儿。
“十七爷,老祖宗发了信。”
李朔央醒来险些栽下树,他抱了大白兔,趖下树踹了赵宇一脚,抢了信去。
李坤和与李归来本不欲写信,瞧着江南景致,记起烤食与荷焖鸡来,恐人忘全了二人,便又各自提了笔,一写就是洋洋洒洒三大张,竟是沿途民俗风情,瞧着仿若在跟前。李朔央细忆了阵,他还真是不记得这二人了,近日里也就仅记着陶灵南的笑颜了。
末了,二人说了今年也是不回,明年回府春闱。李朔央拿了信放书房里,他才不会回信。这两人可不是前两个懂事的哥哥,可劲欺负他了。他得忘了,待人回府过苑再说。
跟杂芜林的桃李树灌了肥。又是无事可做了,这阵子也不知为何,李耀熙三人自从县试后便来得少了,三旬休沐日仅一回过苑。
二老爷李正德提了坛酒,过苑来守着要两只荷焖鸡。瞧着荷叶已离水,李朔央做了五只,又着赵玲按他所说,宰了块儿,拿纸包了,装满了小柳篮。提了荷焖鸡,李正德匆匆出府会政敌去了。另三只净分了六嫡少爷。
瞧了空荡荡的书房,李朔央又颇无趣,过兴华苑瞧时,李耀熙正举着书读。猜其他两小侄也是这般,他便没去探看了。他人一走,李耀熙便放了书,瞧着窗跟前残了的梅树,发了会儿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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