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神经病又犯了,还是眼前这个男人,确实真的有点可爱?
就,怎么会那么可怜的啊?
随便几句普普通通的闲聊都承受不住,真的就那么喜欢他吗?
声音,不自觉地就放得很温柔。
赵清嶺此刻跟他说话的态度,活像生怕吓跑了受惊的小灰兔:
没事没事,我以后就会经常回来了,肯定能常常见面的,以后多联系就好了?
周遭,好事者们的目光,略微变得有点诡异纠结、五味杂陈。
因为想不通为什么?不仅没有看到想象中惨绝人寰阴沉男暗恋校草十多年终被拒的戏码,反而赵清嶺那边居然主动对着程彻一脸温柔?
简直叫人难以置信。
哇,时隔多年还肯搭理那种变态啊,赵清嶺人也太滥好人了吧
呵呵呵,心地善良,当心被肛啊~
声音不慎没收住,被赵清嶺听见了,转头一道眼刀冷冷杀过去。
艹,还有完没完了?!
看人家内向寡言又傻傻的好欺负,就这样随便肆无忌惮?
正想说要不要干脆怼回去,但毕竟又是同学的婚礼,得给新人留点面子。正巧身旁新上了菜,蒜蓉大虾。
哎呀,虾!
赵清嶺果断起身,完全夸张地连动作带吆喝夹了一大筷子,殷勤狗腿状全夹进程彻盘子里。
小程小程,记得你最喜欢吃虾了不是吗?来来来,给,多吃点~
程彻:
周遭:
你看我干什么,吃啊!
程彻:你记得?
记得什么?
你还记得我喜欢吃虾。
程彻抿了抿唇,看起来似乎有些高兴,只可惜没几秒钟,他便强迫自己从那样喜悦的美梦里回过神来,不是,我没有别的意思,这种事也不是什么重要的
确实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按说,赵清嶺也不该记得。
但巧了,他还真记得。
那应该是高二下半学期时候的事,那天他跟程彻一起在学校食堂吃晚饭,因为满脑子想着吃完要赶回家看NBA所以扒拉得很急。
奈何,对面程彻那天偏偏吃得巨慢无比。
赵清嶺暗中观察了一下。
慢,主要是因为程彻在吃虾,笨手笨脚剥得贼慢。
我说,不会剥你买它干什么?
程彻缓缓抬起头,表情有点无辜。
因为,我喜欢吃啊。
之所以至今清楚记得这一幕,是因为在赵清嶺的认知里,程彻这人向来是从来没意见、没个人喜好的都行先生。
自打开始在一起混,都是大家要去哪玩就去哪玩,大家要干什么就干什么,问他,他总是一脸呆呆的没意见我都行。
正因如此,那天才让赵清嶺印象深刻。
无欲无求的都行先生,原来其实还是有喜欢的东西的啊?
有点过于新奇,赵清嶺便顺口逗他:别吃了,你吃那么慢真心耽误我回家,咱走吧。大不了虾你没吃,虾钱给你报销。
程彻却摇头,直接把碗端着护了起来。
我要吃。他小声,但很坚定、很明确地说。
赵清嶺:O△O+果然好神奇!
都行先生平常明明什么都行的,今天居然为了几只虾,破天荒露出了努力认真争取脸!
那天那场NBA比赛,赵清嶺最后是和跟程彻一起在食堂壁挂电视看完的。
就着汽水和新买的一大份油爆大虾,边吃边闹腾。时至今日,赵清嶺还记得那场比赛很精彩,他支持的休斯顿火箭赢了。
只是没想到,十年后的程彻居然毫无长进。
还和当年一样笨,把虾剥得坑坑洼洼的。
赵清嶺简直看不下去,干脆把手里刚剥好的虾蘸了醋,丢进他面前盘子里。
吃。
程彻抿了抿嘴唇,整个人一秒僵硬。
片刻后有些迟疑,脸颊微微泛上了一丝浅红。
而旁边之前各种不怀好意看客脸上的表情,也已经完全陷入天啦噜,天啦噜,天啦天啦天啦噜的纷呈凌乱。
赵清嶺则悠悠然,理所当然脸从程彻碗里又拿走一只没剥壳的,开始给他专职剥虾。
好吃?
嗯。
那你就吃快点行不?小鸡叨米似的,吃的还没我剥的快,一会凉了!
哦。
程彻吃虾时一小口一小口,略微垂着眼。
近乎机械状地面无表情,看起来甚至有点痛苦,完全不像在品尝美味。
大概换成稍微眼神不好点的,大概都只会觉得他这人无可救药了吧。
并不会如赵清嶺一般,注意到他在细嚼慢咽的同时,眼睛里、唇角边,缓缓沾染上的一抹若有似无的明亮和暖涩。
好在,赵清嶺本来就不是一般人。
眼神很好,天生观察能力巨强!
程彻此刻,明明就很雀跃。
只是表现得过于不明显,实在是太过于不明显了,而已!
赵清嶺看着这样的他,莫名也有点飘飘然地雀跃了起来。因为,程彻之所以能这么高兴,应该不仅仅因为虾好吃的缘故吧
毕竟,婚宴合菜的虾,再好吃能有多好吃?
是因为他给他剥了虾,所以才那么开心的吗?
这么点小事而已,就能让他那么开心吗?虾剥完了。赵清嶺托着腮,默默继续观察着他。
时隔十年,只是稍微靠近而已,这个男人就会开始不安、开始慌乱、开始手足无措。
只要稍微逗逗他,就更会露出泫然欲泣的模样。
那么多说不出口的东西,却只需要随手帮他剥几只虾的回应,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是吗?
对他来说,那么容易就满足了吗?
后来的日子,赵清嶺经常会想。
如果那一天,他没有在洗手间碰巧听见那两个贱人的叨逼叨。
又或者是,如果他当初毕业后,选择一直在美国待着,从此没有再回国发展。
再如果,他脑子是正常的,没有间歇性作死的神经病。
那么身为一个性格开朗、人见人爱的高富帅,他说不定早早跟某个扑上来的狂蜂浪蝶私定终身,结婚生子。
如果是那样,程彻这个傻子要怎么办呢?
高中毕业后,赵清嶺自打出国,便把国内的一切、曾经的朋友,包括程彻一起打包抛之脑后。
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他永远不可能会知道程彻对他的感情,说不定一辈子不会再有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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