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骗了我的话,那就算我笨吧,活该上当。扛着他的人,声音依旧温柔。
是你的话,彻彻,我愿意上当。
所以没关系的,不要怕,什么都别怕。
什么都别怕?
又往前走了两步,程彻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突然挣扎起来,声音涩得厉害:你是不是是不是、都知道了?
赵清嶺:嗯。
雨水在那个瞬间,仿佛停了片刻。然后世界才恢复了正常,雨才开始继续落。程彻突然挣扎得很厉害,扛着他的人没办法,只能把他放下来。
长腿小黑兔落回了湖边的青草地上。人愣愣的,呼吸困难,一个简单的问句破碎成了好几个段落: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赵清嶺:今、今天吧?
但我以前也知道你之前有事。他又说,只是你一直不跟我说,颜珍也不跟我说,所以
他说着,还伸出手,很机智地逮着了程彻的手腕,抓得死紧,一副省得他又跑的样子。
程彻:
他继续很迷惑、眼神凶残、又有点茫然:知道了,你还想要我?
赵清嶺:嗯,要啊。
就算我的过去一塌糊涂?
赵清嶺笑笑:那我的过去也一塌糊涂呀?
程彻:但是,不一样,我
话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身子一轻,他整个人又被扛了起来。
我后来经常都在想,我是有多蠢,当年为什么要出国。如果留在你身边的话,彻彻,那十年我就可以保护你、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受一点点委屈。你也就不用被迫去做哪怕一点点身不由己的事情。
可是,你也蠢。
我知道这话你特别不爱听,但我今天还是要说。你就当我说最后一遍高中的时候你居然不跟我说你喜欢我,真的是蠢、蠢得要死!
然后你这个笨蛋,事到如今还敢学不乖。居然还成天犯蠢,还想着离开我!
程彻:我没有
赵清嶺:还敢说没有?东西迟迟不搬过来的是谁?天天一堆事情瞒着我的是谁?昂?
程彻没有再回答。
因为头冲下的时候,眼泪真的会因为地心引力的缘故而掉个不停。他真心觉得自己今天没有救了,思绪完全是乱的。仿佛那么久以来,那么努力营造的成熟稳重、豁达内敛,全部土崩瓦解、溃不成形。
他觉得自己很好笑。
同时又莫名的好酸楚。至少在这一刻,不想再理性、再死撑,只希望沉溺在这温暖的臂膀之中,什么都不再想。
到家,赵清嶺把人抱进浴室。
放了热水,扔进去洗。洗完了擦干弄床上,程彻已经虚脱得昏睡了过去。
赵清嶺伸手,抚了抚他略微凹陷的眼眶,那里还沾着一些泪痕。
艹。
艹!!!
他起身,看向昏暗穿衣镜前自己的倒影,镜子里的人整个儿湿乎乎、样子看着阴郁纠结且暴躁,根本也没比程彻的崩溃好到哪里去。
赵清嶺觉得自己错了。
虽然一直以来,早就知道自己有毛病,可是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懊恼无力又后怕。
其实,他当然一直都知道,程彻在死撑。
怎么可能不知道?一点一滴都知道,但他没有戳穿,因为他就是喜欢看他那个样子他本来就是喜欢看他为了这段感情拼命死撑的样子,让他觉得他很重要。
因此故意假装看不见,放任他一直一直那么努力、明知道他在背地里藏着很多勉强和难过。
明明可以早点告诉他,告诉他你根本不用那么努力。
告诉他,你本来的样子我就已经很喜欢了。你本来的样子,已经100%超出我的预期了。
所以,不用再努力工作、不用看很多书、不用那么勤去健身房。不用学着穿搭、不用总是想要给我惊喜。
但是没有,他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只顾着自己爽,真他妈自私透了。
再度醒来的时候,赵清嶺一睁眼就看到怀里的男人一双带着血丝的眼睛。有点吓人,定定盯着他,又急又凶的样子。
赵清嶺:醒了?
程彻嗓子依旧是哑的,人虽然看着有些颓,但精神气已经回来了大半的样子,最起码已经完全不是之前崩溃的样子了。
他问他,似乎有些着急: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赵清嶺揉揉眼睛,看了看钟:五六个小时以前?
程彻:
赵清嶺:乖,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没关系的。
结果,程彻完全没有睡意的样子,一把扯住他的睡衣:我还有话没说完,我想跟你说的,我竟然竟然睡着了。我之前就想跟你说的!
清嶺,我接下来说的事情,你必须相信我。一定、一定要相信我!
赵清嶺:
你答应我!
赵清嶺:哦,好。
程彻:卷宗上、案子上写的那些事情,那些他们说我做过的事情,根本就不是真的!
赵清嶺:啊?
我之前、我那几年是在夜场工作过。可是,我真的就只是去驻唱!
那时候家里欠了好多债,我需要钱,真的没办法,酒吧驻唱拿钱快我就去了。那时候白天就做程序员,晚上就换了衣服去酒吧,就这样做了两三年,只唱歌、偶尔没办法才陪客人喝喝酒,但从来、从来就没有做过其他的事情,一次都没有!
酒吧夜场是很乱,但我这样的其实也不太会有人缠着我,之前连着唱了两三年的歌,一次事情都没出过。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来玩的混账官二代就开始总让我陪他喝酒,再后来,就说给我钱想养我。
我拒绝了好几次,他也生过气、砸过场子、骂过我不识抬举。后来有一天,他带几个朋友一起来玩的时候,突然就给我点了杯酒,说是最后一杯,以后再也不来纠缠。
我看他样子还算真诚,而且当时酒是领班亲自给我拿来的,我以为没事就喝了。我没想到领班早就被他们收买了,帮着他们一起给我下药。
那天醒过来的时候,人就在酒店的床上了。但是我醒的比他们预期得早,后来就打了他们,从酒店跑了出去
打完就跑,说起来好像很轻松。
但程彻还记得,他那天是怎么样努力靠着意志力硬是撑了起来摇摇晃晃、天旋地转的身体,跟那两个衣服都脱了一半的禽兽周旋。
当然,为了自保,他下手很重,不计后果地重。
后来,对方就去医院验了伤、报了案,对方家里是当官的和法院渊源很深,代理律师私底下跟我说他们后台太硬、真的帮不了我,所以最后我才会被判、卷宗上面才会写成那样。
但那都不是真的!我真的、真的没有做过任何清嶺,我遇到你的时候从来没被任何人碰过,我所有的、所有第一次都是留给你的!
一片死寂。
程彻努力把一切说完了,有点懵,他不明白赵清嶺那边怎么会完全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