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一阵痉挛似的粗喘平息后,他慢慢向着洪巧屈膝跪倒。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就是晴晴,那天妈妈告诉我这件事,我就预感我迟早会遭报应。坏事都是我干的,妈妈事先一点不知道。这二十年来她不停找你,提起你就会伤心落泪,特别是在找到你之后,想和你相认,又怕你知道实情,每天都很痛苦,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你要恨就恨我,别怪她好吗?她真的很爱你。”
痛哭流涕道完忏悔,他起身对冷阳说:“我答应你们的条件,这就去向警方自首。”
关佩珊栗栗危惧,爬起来抓住他。
“少凯你疯了,去自首舅舅就会知道谢锐是你杀死的,他会找你偿命的!”
她的模样声音都叫关少凯作呕,凶暴地甩开。
“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你一起!”
他走后,冷阳一行也无言离去,三人冷漠地掠过关佩珊,好像她已行将就木。
关佩珊也看清了鬼门关的轮廓,可是不甘就此失去苦心孤诣,饱尝煎熬才赢来的成果。姜开源没死,就算毒害他和上次帮关少凯做为证的罪名都成立也顶多判几年有期徒刑。派人谋杀楚薇全家则是死罪无疑,想活命必须找个替死鬼。
人到末路还不肯放弃恶念,如同在沼泽中挣扎,自动步向灭顶之灾。
关少凯已去自首,时间所剩无几,她草草筹措片刻,带着一瓶红酒来到贺阳家。
“你怎么来了?”
看到她,贺阳只见惊疑不见惊喜,早上他和姜秀娜通过电话,知道楚薇一家遇害,犹如困兽,徘徊于逃亡和等死之间。关佩珊在危急时刻现身,绝非好兆头。
他不修边幅,满嘴胡渣的邋遢相也惹关佩珊生厌,可性命攸关,不得不拿出所有演技诱骗,亮相便展示迷人的微笑:“能让我进去吗?我有话想对你说。”
她叮嘱自己不可操之过急,先哀婉叙述离愁别绪,使他相信当日决裂都是她的冲动之举,其实仍对他余情未了,是以忍不住前来探望。
贺阳尝过教训,已对她甄心动惧,奈何心底仍残存一缕贪恋,放不下微乎其微的可能。
“你几天没刮胡子了?都快成大叔了,我帮你收拾一下吧。”
关佩珊游刃有余地施展媚术,牵着他的手来到浴室,让他坐在浴缸边沿,亲自为他涂抹剃须泡沫,用剃刀轻轻刮去。
锋利的刀刃沿着肌肤游走,她望着他绷紧的颈动脉,心中焦急,真想一笔抹上去。
贺阳静静端详她美丽的脸,渐渐被温柔麻痹,几乎信了她方才的蜜语甜言。
可惜美梦只持续了片刻,关佩珊替他刮完胡子,提议品尝她带来的红酒。
她来到厨房,打开瓶塞,倒酒时迅速在其中一只杯子里滴入麻醉剂。剂量仅够令猎物短暂昏迷,这期间她会把他放进装满水的浴缸,制造酒后泡澡溺毙的假象,尸检也不易查出。
假如楚薇大难不死,向警方举报她,她就把谋杀罪名推给贺阳,来个死无对证。
“真是好酒,你闻闻,香味很特别。”
她笑眯眯将掺了药的酒递给贺阳,他接过,露出一抹微妙的轻笑。
“稍等,我去打个电话。”
“跟谁打电话?”
她问过才发觉自己露怯,忙掩饰:“我不该好奇你的私事,你去吧。”
贺阳走上阳台,关上落地窗屏蔽声响。她疑神疑鬼地观察他的背影,等他回来耐心几乎瓦解,加倍热情地邀他碰杯。
贺阳苦笑,举起酒杯说:“我想喝你那杯,我们换一下吧。”
关佩珊吃惊,强笑道:“两杯都一样,为什么要换?”
“你确定一样?刚才我怎么看到你往这杯酒了加了一些不明物质。”
他淡定炸毁她的伪装,不再兜圈子:“你没发现厨房里有监控头吗?杀人这种事得精心策划,这么冒失,连我都骗不过,还想瞒住警方?”
他随手将酒倒进一旁的鱼缸,看到慢慢翻起肚皮的金鱼,心也被冰冷的死灰覆盖。
“刚才听你说依然爱我,我差一点就信了,还以为真能和你重新开始。看到你往酒里下药,才明白你是来找替死鬼的。”
兵败垂成,关佩珊怨念丛生,含恨问:“你怎么知道我想找你做替罪羊?”
“……早上姜秀娜来过电话,说你派人谋杀楚薇一家,楚薇没死,已经向警方揭发你了。你犯了死罪,想把这件事栽赃给我,好保住自己的性命,还不惜亲自动手。我真的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狠毒的女人,简直和夏蓓丽不相上下。”
关佩珊愣了愣,忽然像倾家荡产的赌徒,无畏地连声冷笑:“别人这么说就算了,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诬陷老婆是疯子,把她送进精神病院,好霸占岳父家的财产,这些行为难道不狠毒?从你对姜家起异心,公然向我表露要利用姜秀娜实现富贵梦的那一刻起我就开始鄙视你,不过是个见色起意,利欲熏心的小人,还妄图得到他人的真心,实在太可笑了。”
贺阳沦丧多时,方才已顿悟悔过,自嘲:“没错,就因为我见色起意,利欲熏心,才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还险些再中圈套,遭你毒手。过去我把好高骛远当成有志向,把爱慕虚荣当成有追求,总是以挑剔苛刻的眼光看待身边的人和事,拥有再多都不满足,对待感情也是。现在想想看,洪爽和姜秀娜都曾对我付出过真心,也没有骗过我害过我。反而是最令我倾心迷恋的你,对我只有无情的利用与欺骗,今天的报应都是我咎由自取,而你也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关佩珊已猜到他的动向,纵使走投无路,也不愿与他为伍。
贺阳拦住她,平静道:“我刚才打电话通知警方了,你就和我这个被你鄙视的人一道等待惩罚吧。”
善始不能善终,这段孽缘以应有的方式收场,个中教训够他追悔一生。
警方将关少凯自首的消息报知谢美兰,使其心理防线全面崩溃,当天如实交代完所有罪行,恳求警方让她见一见洪巧。
洪家人不愿让洪巧受折磨,她却觉得迈过这道坎才能彻底释怀,答应次日去看守所探视生母。
谢美兰已白发苍苍,不复当日的贵妇派头,昨日听说女儿要来,一颗心被万千思绪托住,犹如灯盏里的灯芯,时刻灼烧,烧红了双眼,烧枯了精神,见面时十分憔悴,不等落座已哭成泪人。
“晴晴,妈妈每天都在想你,终于见到你了……”
善良的女孩递上纸巾,心情意外平静,确定自己真的能把对方当成陌生人相处,便像对待陌生人那般大度道:“你别哭了,我听警察说你身体不好,处境特别可怜,才同意来看你。听说你已经认罪了,那以后就好好改造吧,等刑满释放大概还能平安享受晚年生活。”
她的体贴比打骂更让谢美兰难受,哭道“妈妈做错了很多事,尤其对不起你,就是死在牢里也活该。昨天已经找律师立好遗嘱,把我名下一半的财产都给你。妈妈没别的念想了,只希望你今后能过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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