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宴初将唇抿得很紧,并未做什么应答。
今日把她和蔺承安都招来,怕就是要说这婚礼的具体事项的。
“钦天监原是挑了好些个日子的,不过本宫还是看着今年的四月初九这日子好,不如就将婚事定在那日,好让内务府早些去安排了——”
“四月?”
宋宴初吃了一惊,一直压着的气到底沉不住了,“芝妹妹与……与崔、崔侍郎,不都是明年开、开年的时候么?怎么、到我这就……”
皇后敷衍地说道:“长幼有序,按照辈分,理应是你先嫁的,本宫瞧过了这一年也就这个日子好些。反正都是早晚的事,不差这几个月的功夫。”
宋宴初气得整个身子都在发颤,面色发灰。
蔺承安却往前一步挡住了她的身子,端着道:“承安多谢娘娘——”
宋宴初一离开上元殿,整个人浑身上下冒着晦气。
柿子尽挑软的捏,她早就知道这理儿。
可不想着她都爬上了皇后之位,还是如此得寸进尺、恣意妄为。
不顾她的意愿强行要她与蔺承安在一起就罢了,连婚期也非得要按宋凝芝的婚期来定……
“听说初姐姐可是赚了大运,这金龟婿都钓到彧国去了,怎么还走得如此脚不着地的?”
宋宴初一不留神,就撞见迎面走来的宓安公主。
宋宓安,正是这宫里头最早捏宋宴初这颗软柿子的人。
她的母妃是万嫔,早些年也得过宠,只可惜没抓住机会,在后宫中混了十几年还只是个嫔位。
万嫔得宠之后的一阵,宫中最得圣宠的就是巽妃。
就是从那时候起,宋宓安总是逮到机会就要给不大会说话的宋宴初使绊子,好替她母妃出一口气。
原因就是万嫔背后总埋怨当年是巽妃争了她的宠。至于当年巽妃一家获罪株连九族,想都不用想她万家定是插了一脚的。
宋宴初没什么心情,又不愿意开口说话,只是低着头想绕路走。
宋宓安又非要跟了过来,一手截住了她的去路,阴阳怪气地说道:“初姐姐现在好生骄傲了,连妹妹都不放在眼里了。以后真做了承安王妃,怕是更要高攀不起姐姐了。”
宋宴初这才正眼看了眼宋宓安,她跟往常一样打扮得花红柳绿,有些艳俗,除了个子拔高了一些,并无什么长进。
“不、不劳你费心了。”
宋宴初一般不予理会,因为宋宓安至少还有个万嫔撑腰,万嫔这么多年多多少少在宫里还算有些人脉,宫外还有庞大的万氏一族,名望实力只亚于崔氏。
可她一旦犯了什么错,没人会替她收拾残局。
唯一一次气不过跟蔺承安动了手,最后还把自己给赔了进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忍就过去了。
宋宓安却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喋喋不休:“不过承安王说到底是个外乡人,哪怕他身份再高,再尊贵,总归是不如留在岚国安心。这么说来,还是芝妹妹的命好,皇后一早就打算将她许给赫赫的崔家,崔侍郎又是京中百年少有的才俊。初姐姐你说说看,这姐姐妹妹都是打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怎么差别就如此之大呢?”
这么多年宋宓安当然知道宋宴初的心病在哪,说这些话无非是想让她难堪。
而宋凝芝与崔家联姻,势必又将压了她母亲那边万氏家族一头,她心里有气,却不敢找宋凝芝出,只得又找机会欺负宋宴初泄愤。
倩儿实在是忍不下,就护住宋宴初对宋宓安喊道:“我们公主的事,皇后娘娘自有安排,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倩儿话音刚落,宋宓安便一巴掌往她脸上甩了过去,“那何时又能轮到你这贱蹄子教训本公主了!”
宋宴初心头也像是被狠狠一击,忙扶住了倩儿,见她脸上分明的红印子,手指尖掐着肉都快溢出血来。
“宓宓……安!”
以前宋宓安也只是动动嘴皮子上的功夫,还不曾嚣张到这个地步,宋宴初再难听的话都听过了,又怎么会咽不下这么几句故意惹她生气的。
可倩儿眼下是她最亲近的人了……
宋宴初当初尚且能为一个不相识的小太监动手,这回无论如何也要为她讨回个公道!
她紧攥着拳头,卯足了劲闭上眼想替倩儿打一巴掌回去,却偏偏打空了。
整个人直直地往前倒去,差点没扑空,最后却出乎意料地落入一个坚实的胸膛之中。
她睁开眼睛,发现宋宓安已皱着眉头心不甘情不愿地跪在了地上。
嗅了嗅,这味道有些似曾相识,才发现她下巴搭在蔺承安的肩膀上。
她忙退了一步,满脸疑惑地望着蔺承安,又莫名飞红了脸颊。
蔺承安也没说什么,幽幽地回过身子,望着地上的宋宓安勾唇笑了笑,邪魅如斯。
宋宓安看得有些发怔,心想这世上的男子还有痞得如此好看的!
可察觉到自己还跪在地上一动不能动,忙回过神来,对蔺承安吼道:“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蔺承安不以为意地道:“不过是用石子点穴的歪门左道,不足为奇,要不了你的性命。”
“那你还不把本公主给放了!”
“放了你不难,不过你要向宴初与她的宫女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