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桌子吃食吃入腹中,两人皆是饱过了头,却也各自心中欢喜。
一个觉得自己苦尽甘来,总算又有玩伴了,眯着眼睛暗想着不能再让皇太孙打她的主意。
另一个觉得藏在心里深处的那颗石头总算搬出来了,以后应当不会如先前那般动不动就为难自己了,自己也不会暗戳戳地期待他回云慕城了,倒是有点希望他在宫里多待些时候。只是到底是封了王的皇子,不可能真的一直待在宫里的。
暗自叹了一口气,随后又想到,这些事情都不是能由她决定的,妄自想这么多做甚?填饱了肚子,回御香院里美美地睡上一觉才是正经。
她却不知,楚元蘅总留了几分注意力在她的眼睛上,离得近了,虽然她没看向他的方向,他却能看到她眼里的那点变化。几是可以断定,她有心事。
见她起身告辞,便主动提出送她回御香院。
慕南烟想要拒绝,他却一本正经地道:“宫人不得一人在宫中行走,更何况是宵禁之后的时间。”
着人提了个食盒子过来,又道:“你今日不去掖庭给你两个小姐妹加餐了?正好着人备好了,省得你半夜再去捉鱼。”
一提到捉鱼,慕南烟便想到那日落水,耳朵尖又红了。
楚元蘅看着开心,捏了捏她粉嘟嘟的耳朵尖,“你也就这点表情了。”
慕南烟觉得自己被嫌弃了。可没表情这事,真怪不得她……
眼看着楚元蘅先一步跨了出去,连忙跟上。
逍遥宫里的宫人们看得目瞪口呆,这两个人夜里出门,怎么是主子走在前面打灯笼提食盒呢?
夜已经深了,慕南烟没有觉得不妥,楚元蘅便更不会觉得不妥了,连随侍的宫人都没带,便一路引着她去了掖庭。慕南烟话少,楚元蘅话多,一路上,都是他在说,她在听,一如幼时那般。
楚元蘅说着说着,突然偏过脸来看向她,“你在听吗?”
慕南烟轻轻地“嗯”了一声,表示她是在听的。
楚元蘅放下心来,继续说。似乎恨不得把这十年来攒的趣事都说出来。
慕南烟心中诧异,细细一想,却又恍然明白了,逍遥宫里的那些宫人,疏远他,畏惧他,似乎从来都只是把他当主子看,而他却是一个倾诉欲很强又受不得孤独的人。
一直到掖庭外,他的话音才止住。
这一次,她没进去,只是学了几声鸟叫。
楚元蘅嘀咕着,“这个季节,雁儿都往南边去了,哪里还会有啾啾的鸟叫声?也不怕把禁卫军引来?”
慕南烟道:“若是禁卫军来了,我们就换个地方再学。不被他们捉到便是。”
她只是随口一说,楚元蘅听到心里,却来了兴致,“这样好玩儿。我们一会儿就去逗一逗平日里只知道肃着脸的那群人。”
慕南烟只当他是说笑,没有接话,心里暗道:这天下间,还能有比我更肃着脸的人不成?
木香很快便从掖庭里翻了出来,把楚元蘅看得目瞪口呆,“你会轻功?”
他自幼也要学些拳脚,可和木香这一手比起来,就要差远了。想到自己在南疆王府被她当成沙包在丢,突然就觉得也算不得一件丢脸的事了。
木香看到楚元蘅,有些意外,但想到慕南烟昨夜的话,有些别扭地答道:“不是轻功,不过是弹跳力比常人好些罢了,再高些也不成了。”靖国侯给她送来的武艺师父,都是行军打仗的能人,没一个是江湖中人的。
楚元蘅“哦哦”了两声,将信将疑,把食盒递给慕南烟,“我在那边等你,你快些。”
不消他提醒,慕南烟也不敢久留。将食盒转递给木香,“后来,是你回去给他喂了药吧?木香,谢谢。”
木香点了点脚尖,不好说自己只是给他用了开胃消食的药,逼得他胃口大开,忍不住要吃,“小姐,要是他骗了你,你还会帮他吗?”
慕南烟不晓得她怎么会突然有此一问,却还是认真地想了这个问题,“看是为什么骗吧。若只是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笑一笑也便过去了。若是牵扯到了大事,踩到了底线,那也是不成的。不过若是他……总该是有些什么缘故才对。”
gu903();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迟疑了一下。觉得楚元蘅不会无缘无故地骗她的,倒是她做了些事情连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