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南烟盯着罗斛看了半晌,消化掉她话里的信息,才缓缓开口,“你进宫不到三个月,如何能得知两年前发生的事?莫不是道听途说?这样的话传出去,你几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罗斛急了,“奴婢们进宫如履薄冰,自然要比旁人多打探些消息,以免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些什么错事丢了性命。大人,您一定要相信奴婢。奴婢的性命,都系在大人身上了!”
慕南烟原本没有将心思往她身上放,此时才知这个使唤香女是个有心思的。见她焦急神色不似有假,问道:“你既说得有模有样,便告知我慕大人那侄女的去处。待我问个清楚明白之后,再想对策。”
慕南烟的目光锁着她,希望能从她的嘴里得到慕等等的下落。可她又一次失望了。
罗斛急得想哭,“那等子事情,奴婢不过是听了一嘴,对个中纠葛了解了一二,知道谁与谁要好,谁与谁不要好罢了,为的只是平日里遇着贵人的时候不说错话错做事惹得来祸端。哪里会知道更多的事情?但是奴婢所说的句句属实,大人一定要相信奴婢。”
慕南烟默默地别过视线,面上神色没有半点变化,好似完全不信一般,“既是不知内里,便不要胡乱说道。叫人听了去,不消等到旁的事,这几句话便能要了你的性命。”
她没有多问,好似对这件事情当真一点也不关心似的。到逍遥宫里听得管事太监说楚元蘅还未起身,便又往东宫去。
罗斛见自己怎么说都没有效果,又急又气,可她如今已经与慕南烟绑到了一起,只能自己警醒些,再另想法子自保了。
慕南烟留意着她的神色,心道她真是个没安分有大心思的。见她当真说不出更多东西来,便不再理会她。
太子妃与宁王妃都爱食椒,为此还一道弄了个晋江椒园,将各种品种的辣椒种植出来并在整个大楚推广,平日里,便时常与宁王妃相约同去晋江椒园查看,这几日倒正在宫中,此时正与皇太孙用早膳,听得慕南烟来了,柔柔地笑了一声,叫人引进来,而罗斛只是一个使唤宫人,只能在东宫外候着。
皇太孙趁着太子妃注意力移开的空档,飞速将手中的筷子伸向那盘酱肘子,却被太子妃一筷子打中了手背。
他泪眼汪汪地看着太子妃,不明白她分明是看着门口的方向,怎么还能这么准确地拍到自己的小胖手。看得着吃不着的感觉,让他觉得别的食物都索然无味了。
见着慕南烟进来,索性丢了筷子,朝慕南烟跑过去,“南三,我们去找十叔耍吧。”
十叔那里有酱肘子,去那里吃才能吃个痛快。他都每顿让人送酱肘子过来了,自然也会让他在那里吃的!
慕南烟走到门边的时候,便看到了屋里筷子打手的那一幕,故意停了一下,等一切结束了才走进来。看了一眼满桌的素食,虽不知楚元蘅的打算,但只一盘酱肘子,便猜到了十有八~九是楚元蘅在作怪,恼那日被熊孩子吃光了酱肘子的缘故。却没想到皇太孙全然没意识到问题出在哪,还想去逍遥宫吃酱肘子。
慕南烟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引得太子妃掩唇轻笑。着人把膳食撤下,把一脸生无可恋的皇太孙送去太傅那里,接过宫人递来的帕子印去唇边油渍,这才问道:“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她看了看慕南烟,便让人都出去,只留了浅萍在身边。
“奴婢用雪白芸香、玄参、桂末、丁皮调制了一盒菊香①,思量着给娘娘送来。”慕南烟将一盒香送上,道:“路上听说了一些事,奴婢斗胆,想向娘娘打听奴婢堂姐慕等等的下落。”
太子妃茫然,“慕等等?宫里有这号人吗?”
后面那句,是问浅萍的。
浅萍福身答道,“回娘娘,奴婢亦不知是否有这号人。”
太子妃眯了一下眼,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许。转脸对慕南烟道:“你可记得你入宫的目的?”
慕南烟颔首,“奴婢记得。可是下个月裕贵妃寿辰,用香之事,落到了奴婢的师父身上。奴婢不明白,御香院里这么多香正,为什么一定要奴婢的师父不可?甚至听到有人议论,这一件差使,是给奴婢师父的催命符。”
太子妃略微有些诧异,“竟有这事?”
微顿一下便又道:“你且回去,做好你本分的事,记得你要做的事便可。宫里的催命符多得是,却不是每一个都灵的。”
慕南烟要的便是这句话,应声退出。
太子妃这才对浅萍道:“怎么回事?”
浅萍是她身边最得力的人,一个神色语气用词的变化,她都能明白,方才分明是知道却故意道不知。
浅萍轻吐了一口气,“那慕等等是慕荷的另一个侄女,两年前在裕贵妃的生辰宴上用错了香,导致云美人小产,被关了起来。后来慕荷求到了娘娘这里,娘娘着人去查,还了她清白,可她却已经疯了。娘娘还着人去给她诊治,发现这病是治不好的,而且她疯言疯语,嘴里说的尽是皇室不可告人秘辛,不能放出宫,后来便给她寻了个僻静的去处,着人将她好生看管着。”
经她细细提醒,太子妃零零碎碎地将那些事情串了起来,“本宫想起来了,确实是有这么回事。”
随即秀眉轻敛,“既是这般,谁还在宫里嚼那些舌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