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南烟此时心里却是在为慕荷等人担忧。
宫宴突然散场,裕贵妃这般生气,也不知宫宴上发生了什么,她去御香院的时候,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是以,裕贵妃问到第二遍上,她才想到自己,而此时,跪在她身后的罗斛先一步替她开了口,“原本也是南大人当差,只是云美人娘娘喜爱南大人制的香,提了她的品阶罢了。”
慕南烟眸光一冷,便垂着眸子告饶,“求娘娘饶恕这不知死活的奴婢!”
罗斛心急意切,想要用最快的时间在宫里立足,爬到不是谁都能使唤的地步,眼见着攻击慕南烟的机会,不愿意错过,倒叫慕南烟抓到了她的错处。不过,她毕竟入宫的时间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慕南烟反倒在为她求情?
裕贵妃扭头呵笑了一声,似乎被这场不值一提的闹剧给愉悦了,“你且说说,这奴婢,怎么个不知死活法了。”
慕南烟不急不缓地道:“首先,她作为一个奴婢,在娘娘没有问她的时候替奴婢回答,便是对娘娘的不敬,是大罪过。其次,她回答得去头去尾,歪曲事实,有故意引导娘娘误解的嫌疑。两罪并下,便说是死罪也不为过。那她将这话说了出来,岂不就是不知死活了?”
罗斛白了脸,直道自己所言属实,是冤枉。
慕南烟又道:“娘娘如今也不曾叫她回话,她却大呼小叫地惊扰娘娘,又是一桩罪。”
罗斛顿时失了声。全然想不明白,一个比她还要晚进宫的人,怎么会懂这些。可不管怎么说,裕贵妃已经点头认可了这一点,她不能再为自己辩驳,开口即错。
裕贵妃却对慕南烟来了兴致,“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何迟迟不答,她去掉的头尾又是什么?”
慕南烟伏首,“请娘娘恕罪,奴婢先前听到过一些不好的传言,见娘娘这么早便回了寝宫,心里为慕大人担忧,才一时失了神。”
“嗯?”裕贵妃扬眉,“什么传言。”
慕南烟道:“奴婢听说,娘娘不喜欢慕大人,连带着在她手下做事的人也不喜欢,想要趁着这次生辰宴,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裕贵妃变了脸色,怒道:“谁在胡言乱语?”
这些事情竟然早就传了开去,幸好今日她没对慕荷等人怎么样,要不然,还不知道要被传成什么样子。
不由得就生出一种这是不是原本就是一个阴谋的想法……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有的人心大了,便不再安于居人之下。
她眯着眼睛打量慕南烟,“抬起头来说话。”
见后者面上神色没有半点变化,无波无澜的人,要么就是当真心中没鬼,要么就是城府太深,她自动将慕南烟归于前者。
慕南烟看了罗斛一眼,道:“自娘娘让慕大人负责生辰用香的那日起,这便是御香院上下无人不知的事了。只是慕大人虽知自己难逃一劫,却对此只字不提,只叫我们一个个地用心做好差使。奴婢原本只是一个从七品的香员,跟着沈蝉大人做这里的差使,一个月前,得到消息,云美人喜欢奴婢做的香,让奴婢升为了正七品的香师,将沈蝉大人调去了别处,叫奴婢一人负责这里。”
罗斛听着已经冷汗淋淋,便是想要说什么,也只是动了动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哪里想到,这平日地里看起来什么也不关心的主子,不是不关心,只是胸有成竹,一点也不担心罢了。
在裕贵妃面前都能做到如此镇定自若,更勿说旁的人了。早知道如此,自己就不该心急地抢在她前面说话。自己那招棋终是下错了。只是庆幸这个主子还未将旁的事想到她身上来。
裕贵妃冷冷一笑,“不过是旁人道听途说的事,你便信了?你可知罪?”
罗斛闻言松了一口气,可看慕南烟还是没有半点表情变化,刚放下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
慕南烟不急不缓地道:“光凭这样,奴婢自是不会相信的,但是……奴婢精心为娘娘准备的一枝梅被人盗去大半,只得为娘娘临时准备另一种梅蕊香,奴婢时时刻刻都在担心,因为一枝梅费时一个多月才能出一坛,新出的梅蕊香必不如那一枝梅,若是盗香之人先为娘娘点了一枝梅,再来闻这梅蕊香,会觉得这香有些乏味,轻则不喜,重则发落,方才奴婢等人一进来便被娘娘问罪发落,不由得便想到了这一点。而且……云美人的侄女云嫣儿曾经几次就这事儿威胁奴婢,若是奴婢不肯归顺于她们,便要让奴婢与慕大人等人一同问罪,得到与慕等等一样的下场。奴婢在宫外的时候,便是慕家的香师,自然知道慕等等是何人。却是不明白,慕等等是怎样的下场。娘娘……”
她抬眼看向裕贵妃,却见后者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一双眼睛似要喷出火来。
她忙收回视线,垂下眸子伏身行礼,“奴婢无状,请娘娘责罚,但请娘娘明示,慕大人和众姐妹们犯了什么错,要被这般对待……”
不知不觉间,她们之间的话题已经由“慕南烟的模样出众,有当宫妃的心思”转变成了“慕南烟为慕荷等人向裕贵妃告饶”。
裕贵妃是主,她们是仆,却也不能随意地发落,得要寻着合适的由头才成。
裕贵妃面色森冷黑沉,盯着慕南烟半晌没有说话。
恰在这时,有宫人进来会话,说是寒香正来了。
裕贵妃刚点头许他进来,便见他已经春风得意地走了进来,看到面前的场景,脚步一顿,“她们做了何事惹得娘娘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