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院使觉得脑袋空白,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做的分明是与自己的身份和地位相符合的举止,怎么就不对了呢?
丁香见他说不通,便直言道:“大家平日里遇到了事,会想我们大人,不会想你,你偶尔露个面,表示一下自己的存在,只是让大家发现,御香院首男人女人都能做,至少,我们大人作为女人就比你这个男人要做得好得多。”
见他似乎还是呆滞的样子,不明白,也不乐意说了,“前线大胜,景宁公主马上就要回来了,陛下要让整个京城含香,飘出十里,以示对公主的欢迎,婢子比不得吴大人清闲,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就不和吴大人闲话了。”
吴院使嗫嚅了一下唇,再一看,丁香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虽然丁香的话让他无法理解,他倒也明白了,如今御香院里反对慕南烟成为御香院首的人,只有他一个了。
他的坚持,让他成了御香院里的一个笑话,不对,亦或是已经成了宫里宫外的一个笑话,让大家都意识到女人也能成为御香院首,还不比他,不比老院首做得差。
他失魂落魄地在御香院里逛着。
平日里他总是扬着头,等着他们来向自己行礼,把头摆平了,才注意到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纵是有人不慎注意到了,也会匆匆把头扭过去,假装没看到。实在有人向他打招呼,那是没法子,面对面地遇上了,而且路窄,只能容两人并肩走的廊上,他走在正中,若是不和他打个招呼,让他先过,那人便过不了了。
他注意到那人手里的篮子里提着晒干的香料,正想问两句,便见他从自己身边走过之后,一溜烟的跑了,神色焦急。
他越发觉得心里发空了。
突然撞到了急行出来的人,吴院使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逛到了右院判寒瑾昱的香舍外,他似乎刚配出一炉香,正欢喜着。冷不妨被吴院使撞到,变了脸色,见香无碍,才复又恢复了往日的笑容,“院使大人且让让,下官还要拿这香品去给院首大人品评。”
吴院使目瞪口呆,他发现自己在寒瑾昱这里也是多余的了,瞬间清醒过来,感觉到了危机感,正了正神色,一脸威严地道:“什么样的香品,我给你品评便是。”
寒瑾昱为难地看着他,没有要把香品递给他的意思。
吴院使动了怒,“怎么,难道你觉得我的品评还会比不上一个女人?”
寒瑾昱很不愿意说出来,但在吴院使鼓着眼的坚持下,还是道:“制香上的实力,御香院里,有谁能比得过院首大人?”
吴院使拉不下这个面子,“我沉心钻研半年多,已经有了大的突破。”
寒瑾昱摇头,“大人已经久未管过御香院里的事,哪里知道那些贵人们的喜好?这是要呈给贵人的香品,出不得岔子。”
不论吴院使怎么说,寒瑾昱都不愿意把香品交给他来品评,吴院使不由得怒道:“寒瑾昱,你就甘愿屈服于一个女人裙下吗?”
寒瑾昱皱了一下眉,语气严肃起来,“吴大人,就算你心里不服,也不得不承认,你已经输了。懒惰、自大、狂妄……男人中女人中都有有这样的性格的人。输了便是输了,早些认输,也免得失了最后的体面。”
吴院使脸色更臭,“我如何就输给她了?她不过一个女人,还时常要拿着活计来求我做。”
他想努力挽尊,撑起自己的面子,寒瑾昱却因着被他挡着不能去做正事而生出了恼意,不客气地撕破了他企图吹大的面子球,“吴院使大人,寒某以为,一个男人的活都被女人干完了,还需要一个女人来时不时地提醒他该做点什么,才不会被赶出御香院……这该是羞于启齿的。院首大人根本就不在意你的存在,你帮不了她什么,相反,因为你敷衍式的做法,你施恩一般交出来的东西大多是不能用的,院首和我们都得重新做一次。你拿着御香院里几乎与院首大人等同的俸银,却比俸银最低的人做得还少,大家已经对你很不满了。我再次奉劝一句,大人还是自己离开吧,免得落到被人赶走的下场。”
吴院使气得胡子发颤,“你就是这么和你的上峰说话的?我是御香院的院使,便是老院首都不曾这么对我说过话!你们觉得我孤立无援,等副院使回来……”
寒瑾昱截断他的话,“副院使早就回来过了,院首大人曾着人去叫你出来与大家共食,你拒绝了。不过,副院使大人竟与院首大人是旧识,一点也不反对她当院首……着实让我吃惊。”
见着吴院使呆滞,他又觉得这个人有点可怜了,如今可谓是真正的孤立无援。估摸着自己该说的也都说完了,没时间等他慢慢消化,便侧身从他身边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