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这怎么会笨,如玉小时候读书过目不忘,木香更不是笨的,孩子一准儿聪明。听李诚家的说,木香可会带孩子了,阿秀颇是肥硕,双下巴,跟如玉小时候特别像。”
裴老爷说,“下回该画张阿秀的像托人捎回来,我也瞧瞧孙子。”他就这一个儿子,自小到大没让他操过半点心,结果,一操心就操北疆去了。如今有了孙子,裴老爷说,“长得像如玉,这犟筋劲儿可别像他爹。”
“就是像如玉也没什么不好。”
只要儿女顺遂,裴太太就没有半点不顺的。倒是裴二太太过来打听过一回白木香那官学名额的事,裴太太说,“这倒是没听木香提过。”
裴二太太道,“我娘家侄儿,倒是个读书种子,只是他爹未晋身,也就不能去读官学,可惜了的。我想着,眼下阿秀年纪还小,这官学名额闲着也是闲着,就来嫂子这里打听一二。”
“就是不知道他们小两口是个什么意思。”
裴太太没应承裴二太太这话,一则这是白木香自己的官学名额,二则白木香那性子,裴太太可不愿意略有缓和的婆媳关系再僵侍。眼瞅白木香今非昔比五品官身,这不是裴太太说大话,先前她也不知道白木香有这做官的本领。虽出身差些,可架不住白木香自己争气。只要白木香继续这么伶俐,说不得以后还能升官,裴太太心里是偏着自己的木香儿媳的,委婉的把裴二太太这事拒了,莫说裴二太太上回都没给阿秀捎些礼过去,颇有些牛心左性没个长辈身份。当然,白木香也很硬的半点年礼都没给二太太,倒是二房的堂弟堂妹每人一份年礼,与旁的弟堂妹都一样。
甭看白木香性子也不咋地,以前裴太太瞧她,觉着还不如裴二太太的,两人的不同就在于,裴二太太没本事性子也不好,白木香属于有本事性子差些,关键她儿媳在大事上硬是强出旁人半个身子。白木香自己赚来的官学名额,裴太太难道能做主给她许出去,这不是叫媳妇挑自己眼么。
裴太太思量着,凭白木香的精明,定有盘算。
——
白木香就盘算着以后怎么也要给儿子弄个嘉文馆的资格,原本裴如玉应该比她好升官,无他,裴如玉关系多啊,家里祖父是首辅,爹是四品大员,还跟皇子熟,可裴如玉这人性子清高,也不大会钻营,把帝都最大的人物――皇帝陛下给得罪了,何况裴如玉要在月湾县扎根,等裴如玉升官就比较难。
白木香觉着,家里还得靠她才行!
白木香这种天生就有点乍乍呼呼、臭美兮兮、最好出个风头管点事的性情,那是恨不能把家大梁扛肩上的,这么一想,白木香就把这担子给自己扛上了。她嘀嘀咕咕的把心里的小算盘跟裴如玉说,“反正咱阿秀小,现在也不着急念书的事。况且以后让不让阿秀回帝都念书也得两说,可去不去是一回事,有没有去的资格是另一回事!”
“咱们先努力着,不用你操心,你把家照顾好就行了,我赶紧把制弓箭的事折腾出来,看能不能再升一升官儿。能升上最好,要是升不上,咱们就走走关系。到时也不用你求人,我去走关系,祖父那里啊皇子殿下那里啊,都不能落下!”说到这事,白木香又不高兴了,批评裴如玉,“有皇子殿下这样好的朋友都不告诉我,快说!皇子殿下喜欢吃啥喝啥有啥喜好,我给皇子殿下置份礼,大过年的,不论礼物轻重,是咱们的心意,是不是?皇子殿下娶亲没?皇子殿下他媳妇喜欢啥,你知道不?”
唉哟喂,裴如玉现在才知道自家媳妇当真一把钻营好手!
怪道脑袋顶发尖,都是钻营出来的啊!
白木香并不打算把自家现在就读官学的资格省去,她晚上也不睡觉了,拉着裴如玉打听,像她跟裴如玉都是五品,正五品可以送两个人考昭文馆,从五品也能送两人去考。当然,考不考的中再说,这送考资格是有的。裴如玉觉着他能听到媳妇肚子里的小算盘拨拉的啪啪作响,就听她媳妇掰着手指划拉,“你说我们老白家是不是没读书这根筋,现在我们村孩子读书都是族里出钱,至今没个秀才考出来。咱阿秀还小,这名额不能浪费。你们老裴家有没有读书种子,咱们写封信回去,让祖父瞧着选三个孩子去考一考昭文馆。”
裴如玉道,“我先时中了状元,两个名额,一个给了三舅家小表弟,另一个是族弟用了,难为他们争气,倒是都考上了。现在就是你这里的两个名额。这着什么急,你还怕没人想着,明年就得有人给你送礼。”
白木香拍手一笑,裹着被子翻个身,“这也是,我就再等一等,看明年你家那些势利眼怎么来求我。”
“我家的势利眼?那不是你家?”
裴如玉凑近了妻子,他的眼眸像是夜空的星辰,这样静静凝视,尤其刻意压低的清淳嗓音,白木香忍不住脸上一红,探出脖子在裴如玉唇上一啾,声音轻柔如蜜:
“咱家。”
第104章诶,姐夫——
灯下,白木香一目十行的浏览着年下的账目,裴如玉跟儿子游戏,累得满身汗终于消耗掉小家伙过剩的精力胖手胖脚往炕上一摊,呼呼睡去了。
裴如玉给肥儿子脱了身上小袄,屁股上裹好尿布,塞进被汤婆子暖的热哄哄的被窝里,“这小子,以后不能跟他玩儿了,晚上越玩儿越精神。”
“谁叫你总招阿秀。”
“不过男孩子本身也更淘气些,不如小闺女文静。”裴如玉有点儿想小闺女了,瞥媳妇一眼,凑过去跟媳妇一起看账,就是再想小闺女,也等阿秀大些吧。不然,两个孩子都小,带起来就有些吃力了。倒是可以多买几个丫环婆子,不过,裴如玉不愿意让丫环婆子带孩子,他认为自己带孩子会把孩子教的更好。
裴如玉说,“你说陆侯多精啊,大年下的把人给我拨来,衙门凭空多一笔年节银子。”这说的是裴如玉向朝廷申请驻兵的事,驻兵是从陆侯军中拨下来的,前儿个刚到,兵员安置县中早有准备。只是,原本裴如玉打算着,明春能将人拨下来就好。不料陆侯年前便将人派谴到月湾县,月湾县县衙每年过年都会额外有年货与一笔过年银,这都是县衙自己出的,寻常多是一月薪俸。
县衙人少,这笔钱其实算起来也就二三百银子。如今一下子派下五百人,这钱要不要发啊。发吧,裴如玉觉着有些亏,不发吧,明显两样对待,让新来将士离心。
裴如玉想到这笔额外支出就心疼,忍不住念叨一回陆侯。白木香说,“陆侯说不定就是为了让麾下将士得些实惠,其实也没多少银子,今年光我这里的商税也不只多纳一千两。你也不是心疼钱的人,难道就不能是陆侯好意,给你个机会收买人心。你对陆侯像是有偏见啊。”
“你倒一直觉着陆侯挺好?”
“本来也没什么不好,头一回见面占咱们屋子,那也不是陆侯的本意,他还给咱们块儿玉佩赔礼哪。人家那么大的官,就是装不知道能怎么着?在北疆,陆侯那样大的权势,也没为难过咱们。你要人,人家立刻给你拨下来了,给我的那些兵器样式都是崭新的。你再对比一个何安抚使,陆侯还不好?”
“你去看一下那些老弱残兵就知道他好不好了。”
白木香笑,“头一回知府衙门拨给咱们的兵器也是缺胳膊断腿的,只要人能用就算了。咱们这么个小县城,平时也没战事,想也不会给你精兵良将。”
“这是打发了五百老兵来养老了。”
“养老就养老呗,五百人往哪儿一搁都是不少人马,我就不信你能让他们闲着。”白木香眼角瞥向丈夫,含笑道,“陆侯行事周全练达,你也七想八想。他给咱,就是咱的!”
——
白木香过年忙的脚不沾地,腊月二十五那天,她把腊月的工钱连带着过年的大红包亲自一个一个的发到工人们的手里,每个人收到的银子红包里都有一张条子,上面写着这月工钱多少,冬季的奖励是多少,另外过年的红包是多少,里面还有每人一张的年票。凭年票可以领到相应的布料或是靴子,颜色大小都随自己挑,但有使用时间,逾期不用就作废。
裴如玉以往给衙役们发过年钱,都是让衙门去办,如今裴如玉瞧着白木香的作法,倒是觉着颇有可取之处。你真正把银子递给人家,与让每个人去冷冰冰的衙门领银子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尤其是陆侯新派下来的章校尉,这是裴如玉半个熟人,上次来月湾县因吐痰被罚过钱的。裴如玉决定效仿媳妇,也这样给手下人发年礼。
章校尉带来的人是新来的,眼下县里没这么多房屋给他们住,便划出空地暂且搭的帐子,裴如玉弄了一二百头羊,两车鸡鱼,过去看望这些老兵。裴如玉也知道他们不容易,都是正年轻被募兵到北疆,年至四十五岁方可回乡。莫说彼此已是半老头子,他们这些人,离乡时都年轻,多是没有家小的,光棍一人回乡,无儿无女,介时日子如何过活也是一桩难事,故,有些人离家久了,侥幸在军中未死,倒更愿意就这样一辈子留在军营。
裴如玉说话很亲热,“大家既来了咱们月湾县,就是咱们月湾县的人了。今天过来,我是想着过年了,先把年货给大家送来!这些猪牛羊鸡,给大家伙过年的时候吃,咱们过个丰实的热乎年!还有,咱们月湾县的规矩,过年多发一个月的月钱,是给大家伙的过年钱!”
先时说到猪牛羊鸡的时候,大家还没觉什么,这个军中也有,现在拨过来的老兵里就有人负责在军中养猪养羊来着。在北疆,肉食不稀奇。但听到多发一个月的月钱,大家便忍不住交头接耳的说起话来,这可真是大实惠!
章校尉连忙一拱手,“我代将士们谢过大人了!”
裴如玉哈哈一笑,豪迈的一摆手,“不算啥!除了这过年钱!大家伙儿每人两身新棉衣,两件羊皮袄,两套新被褥,两双新皮靴,两顶新皮帽!”
将士们忍不住欢呼起来,裴如玉笑着抬手压了压,大家伙儿的欢呼起才渐渐止歇,裴如玉笑道,“先把好的说在前头,省得你们接下来骂本官琐碎!咱们月湾县的规矩,你们章大人是知道的!去岁章大人来月湾,在街上吐了口痰,就被罚了一个铜板!第一,不许随地撒尿吐痰扔乱七八糟的东西!第二,现在虽住帐篷,每人也都给我收拾干净了!不独是我臭讲究,干干净净的对大家伙儿身体也好!后天我过来,要是哪个帐子里乱七八糟,没个样子,我就得烧他三把火给你们瞅瞅啦!”
三言两语把话说完,裴如玉大手一挥,司书司墨抬上桌案,裴如玉亲自给每个兵士发过年钱,他完全是学的白木香大一套,红封里放一张月湾兵票,告诉大家,凭此票去领衣裳被褥鞋袜帽子!大家伙每人领到红封,都笑的大大的对县尊大人真诚的说一声,“谢谢大人。”
裴如玉把五百个红封发完,让大家伙各去当差,到章校尉的帐子说话。裴如玉双手虚放在炭盆上烤着火,章校尉端过碗热腾腾的奶茶,“大人喝一口,去去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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