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有余辜!”
庞牧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唉,我就说她功力不到,想必是迷路了。这样吧,多派几个人去。对了,给族长大人绑个绳儿,可别再丢了。”
说完,又是几人入河。
河水汹涌,可其中两人水性甚是了得,竟挣扎着爬了上来,不过还没上岸,便被一旁的衙役们又挥舞着长杆捣了下去。
旁人淹死也就罢了,只可怜薛永被绳子绑着,岸上衙役一看他快要淹死了,便往上提一提,缓过气后再次将其投入水中,如此循环往复……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林平那头将先后被淹死的巫师等人捞了回来,很贴心的在薛家庄众人面前一字排开。
庞牧抱着胳膊俯视众人,毫不留情的讥笑道:“瞧瞧,河面依旧平静,果然是口味变了。”
有几个跟巫师年纪差不多的直接吓得昏死过去。
庞牧嗤笑出声,突然话锋一转,语气也冷硬起来,“连自己的信徒都杀,算什么河神,简直是一派胡言!”
那边薛永也被拖了上来。
除了真正不畏死的铁血战士之外,没人能够在经历了数次死里逃生的惨痛折磨后还面不改色,薛永也是。
曾经高傲不可一世的族长披头散发宛如水鬼,当着全族人的面屎尿横流、声泪俱下,丧家之犬一般冲庞牧摇尾乞怜,求他放自己一条生路。
庞牧终于不再跟他们演戏,抬手指着不远处白骨,眼中怒火仿佛要将他焚烧殆尽,一字一顿道:“本官饶你性命,却又有谁饶她们?”
薛永猛地抖了起来,磕头如捣蒜。
薛家庄众人都傻了,这,这是口口声声要侍奉河神到死的族长?
薛氏长子才刚悠悠转醒便看到这一幕,顿时就崩溃了,指着庞牧骂道:“骗子,你这骗子!你给族长灌了什么迷魂汤!”
庞牧踢了踢薛永,“你自己跟他讲,谁是骗子?”
在强烈的求生欲跟前,什么体面都是假的,薛永毫不犹豫的道:“我,我是骗子!”
这几个字不亚于白日惊雷,那些曾为了族长一句话而六亲不认的走狗们彻底疯了。
“我不信,我不信!”
“族长,族长被恶鬼附身了!”
庞牧上去将他们踢翻在地,指着鼻子痛骂道:“尔等身为大禄百姓,不知侍奉君主,却供奉什么河神,此为不忠!”
“身为人子,非但不保护母亲,反而助纣为虐,是为不孝!”
“虎毒不食子,你们却亲手屠戮后代,以她们之血肉为自己敛财,是为不仁!”
“口口声声赴汤蹈火,如今见了几个死人便就地倒戈,是为不义!”
“如此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辈,简直不配为人,本官若是你们,只怕早就臊的投河自尽了!”
道理都是讲给人听的,显然这些已经不能称为人了,所以没有一个人主动投河,庞牧越加失望,便将那些尸首吊起来示众。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看了尸首还不信邪的人尽管去水里泡一泡,鬼门关上走几遭,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若非要将这人关键人物绑入京城,请圣人亲判极刑,庞牧早一起割了脑袋了。
似此等杂碎,痛快杀了反而便宜他们!
等圣人的八百里加急过来时,院试都结束了,卫蓝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得了小三元,这一喜讯总算给连日来的阴霾里添了点光亮。
直到这会儿,仇沂州才知道卫蓝竟是廖无言亲收的弟子,不禁感慨道:“先生慧眼如炬,高足也真是青出于蓝。”
廖无言看向卫蓝的眼中满是欣慰。
他当年造化弄人失了状元桂冠,此乃平生一大憾事,可若能亲手调教一个状元出来,也算不枉此生了。
众人又说起薛家庄一案,仇沂州不由得拍案而起,怒道:“不曾想这昭昭日月,朗朗乾坤,竟有如此令人发指的惨案!”
他是个光风霁月的文人,浑身正气凛然,往来也多光明磊落之辈,何曾听过这样泯灭人性的案子?只气的浑身哆嗦。
听说自己想买的香料竟是用人肉饲养的鱼骨所制,白宁早已吐了七、八遍,如今再一听这话,更觉沮丧。
只差一点儿,她也要成帮凶了。
众人同仇敌忾的骂了一遭,仇沂州也说要上折子,劝圣人对这伙隐藏多年的歹徒处以极刑。
“如此天怒人怨之事,非极刑不足以平民愤!”
说罢,他又狠狠吃了一杯酒。
“如今院试已毕,两日后我也该启程返京,”仇沂州对大家拱手作别,“诸位事务繁忙,又要预备迎接钦差,请不必相送,来日我等京城再聚首。”
这回的案子过于触目惊心,庞牧索性主动请圣人派下钦差大臣一并督查,务必要求将此案做成典型,昭告全国,顺便在各地都彻查一番,以免有类似的惨案发生。
圣人同意了他的请求,命他暂代都昌知府一职,又亲自点了新任平安县令并钦差和禁军一众人日夜兼程,只怕如今已经快到了。
只是这么一来,大家就都觉得庞牧十有八九非升官不可了。
瞧瞧,新任县令都来了,他这个老县令,自然是回不去了。
说起此事,庞牧也有些头痛。
当初他连元帅的职位都肯舍了,自然是真想歇一歇,求个清净。谁知造化弄人,天生是个劳碌命,身边一群人也是闲不住的,这一来二去的,竟也攒了不少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