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什么了?他什么也没干啊!
第17章
周嬷嬷和楚承昭说话的功夫,宋瑶已经脱了罩裙,乖乖躺进了被窝里。
周嬷嬷进内室的时候,就看她已经睡着了,小脸上还挂着泪珠儿。
周嬷嬷拿了帕子轻轻地给她擦了擦眼泪,而后又守她了一会儿,确认她真的睡熟了,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外间楚承昭已经吃完了饭,回前院书房去了。
轻音和飞歌正在收拾杯碟。
飞歌的脸已经上过了药,看着红肿消下去了一些,总算没有那么可怖了。
周嬷嬷询问飞歌今日在侯府的事情,飞歌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都给说了。
周嬷嬷听完,倒是有些吃惊,她没想到原来宋瑶还是留有后招收拾飞歌的。她心也有些偏,宋瑶孤苦无依的,眼下又怀了楚承昭的孩子,怎么也比飞歌更得她喜爱。
“今天的事情也总该让你清醒了。”周嬷嬷看着飞歌道,“再有下回,便不是这么一巴掌就解决的了。”
飞歌低低地应了一声,她是真的没有后路了,公子不喜欢她,太太嫌弃她,若是再不做好差事,怕是真的要如同宋瑶所说的那样去当灶下婢、洗脚婢了。她娘老子还指望着她一等丫鬟的月钱去给弟弟说亲事,若是她真的栽下去,连家里也是要反目的。
飞歌去了灶房,周嬷嬷又把轻音拉到一边,同她说了宋瑶可能怀孕的事。
轻音是个伶俐人,立刻明白过来,郑重地保证道:“嬷嬷放心,奴婢一定看顾好娘子,绝不让飞歌伤娘子一分一毫。”
周嬷嬷点了点头,她本是不放心飞歌的,不过听了方才在侯府发生的事,倒是心定了不少。这丫头后路都被宋瑶砍断了,只要不是个蠢得无可救药的,便知道该怎么做。
不过飞歌也有飞歌的好处,这丫头也在她眼皮子底下好几年了,除了爆炭脾气,脑子笨了点,倒也不算坏心眼。总好过回头侯府那太太再塞来一个精明强干的。
交代了完了轻音,周嬷嬷就要去准备烤鸭了。
活鸭子外面街上就有卖,周嬷嬷在宫中的时候看人做过,也算知道做法。只是这外宅的厨房里却没有窑炉,怕是烤不出那种火候。这么想着,周嬷嬷出了后宅,找到了邹鑫,让他带自己去外头卖烤鸭的酒楼,想着跟人借用厨房。
邹鑫一听说是宋瑶要吃的,二话不说就给周嬷嬷套车去了。
楚承昭在书房看了一会子书,就发现今日的书房格外安静。他放下书本环顾了一下,旁边伺候的书童初十一边给他添茶一边笑道:“公子这是找邹大哥呢吧?方才您看书看得入神,周嬷嬷来了一趟,把邹大哥喊到一边说话去了,小的听了一耳朵依稀说什么做烤鸭,然后他们就一道出门去了。”
“烤鸭?”楚承昭挑了挑眉。
初十不过十二岁,人却很机灵,跟笨嘴笨舌的邹鑫个性很不同。他之前是跟着楚承昭进后院的,在廊下听了一耳朵周嬷嬷说的话,又想到烤鸭也是楚承昭喜欢的吃食,就卖乖道:“想来是嬷嬷回头想想,今日和公子说的话重了,所以特地去给您做好吃的了。”
楚承昭弯了弯唇角。周嬷嬷宫廷出身,虽然有一身好厨艺,却不喜欢灶房的烟火气,听说只有当年她跟着先太子妃的时候,才会经常展露厨艺。
后来周嬷嬷到了安毅侯府给他当奶嬷嬷,也只有耐不住他磨的时候,才偶尔进一次灶房。更多的时候,周嬷嬷宁愿拿自己的体己银子给他置办吃食。
楚承昭喜欢的吃食不多,烤鸭算是一样。
只不过他后来年岁大了,懂事了,也不会让周嬷嬷操劳了。
果然,嬷嬷最疼的还是他,今日不过说了几句重话,就特地为他张罗吃食了。
“邹鑫也是,嬷嬷年纪大了,他应该劝着才是,怎么也不知道通报我一声。”楚承昭无奈地笑着摇头。
初十也跟着笑道:“邹大哥那人公子还不知道吗?最是一心向着公子的,只要是公子的事,别说只是跑一趟,便是刀山火海的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楚承昭之前无缘无故被周嬷嬷说了一通,虽不至于恼了,但总归心情不那么美好。眼下想到周嬷嬷和邹鑫两个的举动,之前的那一点点不悦是完全消弭了。
周嬷嬷和邹鑫驾了马车走了两条街,去了京城里以烤鸭出名的酒楼。
周嬷嬷给足了银钱,掌柜猜着她应该是富贵人家出来的,便很大方地借出了后厨。
周嬷嬷选了一只肥美的鸭子,邹鑫帮着打下手,利落地杀鸭放血拔毛。
周嬷嬷回忆着宫廷的方子,调配出了酱料,先把鸭子腌制了一会儿,而后才用铁签子将烤鸭串了,放进土窑里烤了起来。
烤鸭最讲究的是个火候,周嬷嬷便寸步不离守着,每过一段时间就翻转一下。
时下是初春,天气还不算热,但守着窑炉没多会儿,周嬷嬷和邹鑫都是出了一身的汗。
很快,烤鸭的浓郁香味就由内散发而来,邹鑫馋得‘咕咚’一声咽了好大一口口水。
终于到了傍晚时分,烤鸭出炉了,周嬷嬷把烤鸭装入食盒,立刻就和邹鑫往府里赶。
周嬷嬷回来的时候,宋瑶刚刚起身,正睡眼惺忪地任由轻音给她梳头。
猛地闻到了烤鸭的香味,宋瑶还以为自己没睡醒,出现幻觉了。
她使劲地嗅了嗅,香味越来越浓郁,就好像在屋里似的,正纳闷呢,就听周嬷嬷在外间笑着说:“娘子还等什么?还不趁热来吃?”
宋瑶惊愕了一瞬,然后从圆凳子上弹了起来,踩着绣鞋快步出了去。
外间周嬷嬷已经开了食盒,将一只烤成金黄色的烤鸭摆上了桌。
“嬷嬷真给我做了?”宋瑶的馋虫被勾了出来,揉着眼睛,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烤鸭。
周嬷嬷看着她那张写满了惊喜的小脸,顿时半下午的操劳物有所值,也不觉得累了,笑道:“老婆子答应了娘子的,岂有食言的道理?只是府里没有窑炉,只好出去借了厨房,所以回来晚了。”
宋瑶没想到周嬷嬷为了她一口吃的还特地跑了出去,再看周嬷嬷额前还沾着湿发,平时梳的一丝不乱的发髻也有些散乱,顿时惭愧起来。
她上前捉了周嬷嬷的手,察觉到周嬷嬷素来温暖干燥的手也带着一些湿汗,越发自责道:“我就随口说的,不好这么麻烦嬷嬷的。”
周嬷嬷伸手将她梳了一半的头发往耳后拢了拢,“娘子难得提一回,也说不上什么麻烦。快吃吧,老婆子好久没正经下厨了,也不知道手生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