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王疏月细看周氏的模样,细长的柳叶眉,原本应该是个鹅蛋脸,这会儿因有孕而丰腴了一些,但她皮肤细腻,衬着孕中的好气色,到也十分好看。她也是南方汉人女子,身量比王疏月还要矮些,不过巧在匀称,哪怕如今快临盆,仍不见怀胎十月的富态。
成妃吹开茶絮,在旁道:“她就是这个性儿,人胆小得很,原是在淑嫔的延禧宫中住着的,说淑嫔宫中的人,成日里盯着她的肚子瞧,就怕得很,这才求了皇后,到我那永和宫里去住着,如今又总说永和宫里不比延禧宫凉爽……”
婉常在忙道:“妾能不怕吗,庆常在是淑嫔屋里的人,后来承了宠,福气大也有了身孕,可在淑嫔那院里养了三个月,就没了。后来妾便知道,淑嫔容不她屋里的人有喜事,妾出身低微,皇上……也不那么待见妾,妾就这么一个指望啊。”
正说着,梁安带着大阿哥回来。
“额娘,和娘娘这里茯苓糕真好吃。”
梁安笑着给成妃呈上一食盒:“这是我们主儿今儿闲时亲手做的,给大阿哥包了些。”
成妃道:“这又吃又拿的,像什么话。”
大阿哥道:“额娘,和娘娘人好,和娘娘是喜欢儿臣才对儿臣好。”
他这带着稚气却爽朗的话到把王疏月逗乐了。
成妃把大阿哥抱入怀中,用帕子擦着他额头上的汗,一面对王疏月道:“他这话我到是认,你是个好性子的人,就恨我之前还听淑嫔的话犯糊涂,当你是那心坏的……”
“孩子在呢。”
王疏月打断她的话,含笑看了一眼大阿哥,又冲成妃摇了摇头。
成妃见大阿哥也望着自己,忙不再说了,道:“瞧我,这糊涂劲儿又上来了。”
婉常在却不肯松口:“和娘娘,不是妾多嘴,您得留意着淑嫔,从前您不在的时候,咱们这些伺候得久的人里头,除了皇后娘娘,皇上也就肯多看她一眼,只是她心坏折了自己的福气,一直不见喜。如今,皇上册了您为妃,位份上又压了她,妾在旁冷眼瞧着啊,她看您的那眼神儿,可怕得很。”
成妃斥她道:“胡说个什么,没得让和妃吃心。你月份这么大了,横竖我永和宫什么都紧着你,也让你远了那人,你也该歇心好好养着。”
婉常在被说得低了头。
“妾就是怕她嘛。”
“也不知你是怎么的,她再怎么有坏心,上头不也有本宫,有皇后娘娘维护着你。再说,她的父亲在先帝爷那一朝就砍了头,她是个早就没了倚仗的人。你为着她,整天一副疑神疑鬼的模样,皇上见了你,能舒心才怪了。”
婉常在不敢再开口了。
大阿哥滴溜着眼睛望着自个的额娘也不说话。
雨声渐渐小下来。
成妃见气氛尴尬,便起身道:“也不能再扰你休息了,我们这就去了。云儿,扶好了婉常在。”
王疏月也站起身:“我送送你们。”
成妃摆手道:“你歇着吧。我宫里也在张罗去畅春园的事儿乱得很,等到了畅春园,咱们再闲说。”
说完,带着婉常在上辇去了。
善儿来收拾茶案上的杯盏,见王疏月坐着没动,便放下手上的活儿,取了一件薄裳来替她披上。“主儿在想婉常在的话吧。”
王疏月摇了摇头。
“不是,在想成妃的话。她说……淑嫔的父亲,是在先帝爷那一朝被砍了头……”
善儿道:“听说是贪墨的罪。”
这些都是旧事,又涉及朝廷,底下人也就知道个皮毛。
善儿自不愿与王疏月细说。这儿脑子里想起的是成妃走之前的话。不由得心里起了一丝期待。便在王疏月身边蹲下来,轻快道:
“主儿,将才成娘娘说他们宫里在张罗去畅春园的事,万岁爷亲自跟您说了要带上您一块去,咱们宫里也该收拾起来了。”
“收拾什么呢。不就几身衣裳?”
善儿道:“那得看您住在什么地方,好比藏拙斋吧,那屋子后面有一片凤尾竹,虽好看,但就是虫蚁多,艾草啊,香包就得多多备上。往来取物耽耽搁时辰的。”
凤尾竹啊。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倚着竹的屋子,到雅得很。
“你怎么晓得那么清楚。”
“奴才也就晓得那么一处地方,从前咱们万岁爷还是王爷的时候,在畅春园里给先帝爷当值,住的是清溪书屋,那藏拙斋啊就在清溪书屋后面,有一通廊相连,奴才在藏拙斋当过差,万岁爷和十二爷他们偶尔会去斋里手谈几局。皇上若能让您住那儿,可不就跟住养心殿的围房一样了吗?”
王疏月一怔,原她是替自己想到那令人面红耳赤一层上去了。
然而,晚间何庆便来传话,当真说皇帝让她随住藏拙斋。
何庆传话的时候就是一脸欢喜的模样。
“和主儿,就您的住处是万岁爷亲自拟的,余下的都是让畅春园总管曹大人安排的,那就顶没意思了,不过是按照各位主儿们的位分,再配合畅春园各处的规制,一水分定完事。皇后娘娘在春晖堂,成娘娘和婉常在在云崖馆,顺嫔在景瑞轩,淑嫔在延爽楼,宁常在凝春堂。这些地儿,都离清溪书屋远着呢。”
王疏月静静地听着何庆说话。
其实,皇帝待王疏月的好,王疏月不是全然不知道。
可他的杀伐决断,却像时时刻刻悬挂在王疏月头顶的一把刀。时时刻刻提醒王疏月,他一句话,就能处置她这一生。他喜欢她,她这一生尊贵,他不喜欢她了,她就是个卑微的奴才。
王疏月不愿意把自己的一生全然放到对帝王恩的渴求和倚仗之上。
那种揉搓,太伤人了。
和庆走了以后。周太医来请了一回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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