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村口停下就继续往前走了,车上的五个人下了车。
依旧是这个地方,早上南荨碰见了小牛牛,车一走,几人就看见路对面围了好多村民,大家都是眉头紧皱着,甚至有人急匆匆就往家里赶,现在时间不算晚,离中饭还有一个钟左右,大家都在窃窃私语。
“不得了了,真的进了脏东西了,哎……”
“是啊,太平日子过久了,我爹走的时候就说了这个渠要离远一点,浇田的时候还好,人多阳气重,听说这种东西就喜欢阴气重的,小孩子什么的,尤其是……”他说着扭头朝不远处的人家看了眼,回头正要说,撞见了南荨一行人。
……说话的人突然顿住了,他身旁的人还以为怎么了,伸手推了推他,“你是不是想说南老四家那个?”
南荨早习以为常,此时面上没有什么不快的表情,还朝刚才说话的两人打了个招呼,“才叔,壮叔,发生什么事情了?”
刚才卡住话匣子的就是才叔,整个村子都是南姓人家,家里供奉的都是同一个老祖宗,说白了整个村里的人不是近亲就是旁支。南用才眼神有些闪烁,还没开口旁边的南大壮先忍不住了。
“阿荨,见鬼了!”
“你小点声,光天化日的怎么会是鬼,让外人听了以为你疯了呢……”南用才训斥鲁莽的南大壮,用眼神示意他有外人在场,现在是社会主义美好时代,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南大壮有些委屈地指着方千重他们师徒三人的方向:“可是……用才啊,阿荨边上不是有大仙吗?”大仙都来了,还怕啥呀。
南用才方才没有仔细看,这时倒是看清楚了,赶紧把大师请了过来,“大师大师,你快来看看,赶紧救人。”
其他人见状终于松了口气,“真是大师啊,大师快来救人吧!”
方千重捋了捋自己灰白的胡须,带着两个徒弟上前去看,村民给他们让开一条道。
而随着人群的散开,南荨终于看清楚了水渠里的状况,那是他早上还见过的小牛牛,此时面无表情的站在水里,两只脚叉开着,如果只是这样根本没什么,问题是,孩子旁边正跪着他爷爷,老爷子一边抹泪一边使劲儿晃孙子,但都得不到任何回应。
“牛牛爷爷,别伤心了先,大仙来了,快让大仙看看吧!”
牛牛爷爷听后才有了反应,却是换个方向又跪在了大仙跟前,“救救我孙子吧,求求你了,不行,换我也行啊!我可怜的孙子!”
方千重自看清了眼前这一幕后,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了,他慌忙地要扶起老人家来,但是目光看着那呆愣愣跟个木头人一样杵在渠里头的孩子,脸色有些发白。
方乾和方坤是没往那方面想,他们在这条道上也是混了很多年了,大家心知肚明每次都是在装神弄鬼,其实根本都不是什么问题,只是很多人都是关心则乱,他们靠着一点风水和药理知识混的比街头摆摊算命的强多了。
方乾第一次见这种情况,凑近他师傅,“师傅,这是要干什么?把孩子拉起来?”他还以为是孩子脾气倔不愿意起来,说着就走过去,谁都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方千重都来不及阻止,就看见自家傻徒儿一不做二不休就要去抱那个孩子。
抱了一次,根本没反应。
方乾又试了一次,不光是没有预想到的效果,他甚至觉得自己抱的跟个千斤顶似的,居然能纹丝不动,想到这里之后,他很软松开渠里的孩子,转身跳到了一边,然后都着手指看着孩子,张着嘴问他师傅:
“师、师傅,真有鬼啊!”他的最后一个字都破了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多害怕。
村民们一副看着傻子的表情看着方乾,那眼神里分明写着:假如可以抱出来,我们还在这站半天干什么?看戏的吗?
方乾自知做错事了,赶紧蹭到师傅身边,还躲到了他身后。
方千重也有些慌了,但还是得继续演戏。
南荨和符焰在角落里看了半天了,真跟看戏的似的,眼看着这仨傻子又开始忽悠村民,南荨眼中露出来一丝不耐。
他看了眼身边的符焰,并不确定这次对方还会不会好心出手,南荨把口袋里的符纸掏出来,找出一张驱魔的,黄色的符纸上用混着鸡血的朱砂画得人看不懂的符。
“这个有用吗?”南荨把符纸拿到了符焰的眼前,眼里有些期待。
符焰没有直接回答,他看着渠里的小孩子,问:“你想救吗?”符焰看得出,不管是村民对南荨,还是南荨对村民,看起来感情并不是深厚的。
南荨点点头,“我想救,我感觉这东西好像有点凶。”他早上看着渠表面上的水波纹就感觉不对劲,那种很压抑的不适感让南荨知道那里面肯定有东西。
符焰伸手摸了摸南荨的符纸,虽然他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做,但是南荨感觉这纸的威力肯定更大了。
符焰朝前走去,招招手让南荨跟上来:“让你看个有意思的,一会儿我把小孩儿抱起来你就把纸扔进去。”
南荨边走边听,把符焰说的话记下来,心想这果然是个厉害的,大家都能感受到很凶的东西,在他看来也就是有点意思的玩意儿,南荨跟着他走过去,符焰先在渠边站了一会儿,低着头看着水面。
南荨愣了一下,居然就明白了符焰犹豫这一下的原因:那水看起来太脏了些。
符焰的出现让村民们又安静了一瞬,他们刚才都从大师脸上看到了慌张,村里人虽然思想觉悟没那么高,但谁也不是个大傻子,这下基本都看明白了。
更别说这会儿,那两个小徒弟的脸白的吓人,身子都有点抖了起来。
村民更加瞧不起,大白天的,这么多人的,可别还尿个裤子。
符焰没留意众人的态度,只扭头看着那骗子三人,问了一句:“你要来吗?”
这话虽然是问句,可所有人都听出了那话里根本不给人反驳的奚落口吻,那方千重脸青了青,见村民好像也没有很害怕,跟他两个瑟瑟发抖的徒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额上出了些冷汗,忐忑地看着符焰:“……很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