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上学期的课本在几天前就发到了学生手里,大大小小的教科书和练习册加在一起将近有二十多本,比初三时还要多,而这仅仅才是刚开学,还不包括后续增加的一些额外书本。
高中的忙碌似乎从这一点就被预示了,而看见这一堆堆的书本发下来,不少人都意识到了这点,发出一阵哀嚎。
见状,戴宇山就笑着说道:“你们的初中老师是不是对你们说过,咬咬牙坚持过初三这一年,等上高中时就会变得轻松?我在这里郑重声明啊,那些话都是骗你们的。整个高中生涯,就算是事情最少的高一,那也是比初三要忙的,大家要做好心理准备,别因为一个暑假玩疯了就收不了心了。当然了,我是相信大家的,毕竟在座的各位都是从千军万马中闯出来的,成绩和智商那都是杠杠的,老师希望你们继续保持,再创新高。”
事实也的确如他所说的那样,从周一开始,高一七班的课表就被排得满满当当,从早上七点到下午五点,除去课间休息的十分钟和午休的一个半小时,其余的时间都被任课老师占满了。
并且连午休也不得闲,每天一张数学练习卷,A4纸大小,印着十道小题目和一道大题目,美名其曰数学小练,一日一练。
好在因为才刚刚开学,新知识还没有教多少,题目的难度不算大,大部分人十分钟内就能搞定。
不过当然的,可以想见,这个大部分人并不包括霍远。
也是直到这时,诗云才明白了为什么霍远当初死活都要坐她后面。
他根本就不是为了和她说话方便,而是抄作业方便!
比如现在,她才刚刚放下笔,写完今天份的午休小卷子,一侧的肩膀就被人从身后戳了戳。
转过头,是霍远熟悉的笑容,很好看、很灿烂、也很欠扁。
“你卷子写好了吗?借我抄一抄。”
一开始,诗云还会告诉他,卷子不难,他可以试着自己做一下,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再问她,结果对方直接来了这么一句:“你是想指望中考全市倒数第一的人独立完成高中数学题吗?”,让她哑口无言。
跟他说害怕被老师发现抄作业吧,就更是不成问题的问题了,霍远是谁?脸皮之厚令人发指,会在乎这一点?
“可我在乎。”诗云试图跟他讲道理,“老师也说了,不能抄,发现有谁作业一样的,不管谁抄谁,两个人都要一起受惩罚。你当然不怕被惩罚了,可我万一要是被你连累了,那多冤枉。”
而霍远也依然满不在乎:“没事,我故意抄错几个答案就行。你太小看我了,抄作业这种事我初中就干熟了,不会被老师发现的。不信你问贺齐修,初中三年我都抄的他作业,没有一次被老师发现过。”
听了他的话,诗云感到非常惊讶,不过不是他初中抄作业的事,而是下面这个:“那你为什么不继续抄他的?”
霍远:“他成绩没你好啊,我要抄,当然要抄最好的。”
躺着也中枪的贺齐修:“……我谢谢你了。初中三年十次作业里你就抄我一次,剩下的九次里哪次你是有交过的?”
这一回,诗云是真的感到惊讶了:“你初中都不交作业的?”
她知道霍远初中三年不学无术,但她原本以为也就仅限于上课不好好认真听讲,下课不好好写作业,时不时来个逃课逃学打打架什么的,没想到居然连作业都不交,并且听贺齐修的口气,还是常年不交的。
原来居然是这样的不学无术吗……看来她对她这个青梅竹马还是了解得不够。
“我还不上学呢。”霍远懒洋洋地回了一句,就朝她伸出手,催促,“快把卷子给我,我早抄完早省事。”
……到底是谁求谁啊,这一副理所当然的大少爷模样,搞得好像等着抄作业的人是她似的。
看来在学习方面态度不端正的人,在求人的时候也不能指望他会端正态度。
至此,诗云彻底放弃了对霍远的劝学向善,并且被迫养成了每天中午写完作业就把卷子往后传的新习惯,供后座的霍大少爷誊抄。
前面几次的时候她还会等霍远抄完,把自己连同他的两份卷子一起要过来,细细比对一遍,看看是不是答案全都一样,在心里琢磨,如果老师连续批改到这样的两份卷子,会不会看出来这是一份抄袭卷和被抄袭卷。
本来,如果霍远坐在别排的位置,她还不会这么担心,偏偏他们两个的座位前后挨着,收作业的时候按着顺序来,她和霍远两份卷子一上一下,老师批完这份批那份,让人实在是忍不住担心。
不过这样一来,她又发现了一件令人郁闷的事情,那就是——
霍远的字,居然写得比她还要好看。
简直令人不可置信,那可是霍远,初中混了三年、并且看势头还会继续在高中混三年的霍远,成绩倒数第一,学习态度最不端正,这样的典型差生怎么可能会写得一手好字呢?
想想就不可能啊!
但事实摆在眼前,让诗云不得不承认:看这数字,写得多么流利;看这字母,尾笔勾得多么飘逸;还有最后一道大题的那个“解”字,写得那叫一个遒劲有力,活生生用签字笔写出了几分钢笔硬书法的味道。
这样的一份卷子,任是谁看了,都会以为是别人抄的他答案,不是他抄别人的吧。
看着摆放在眼前的两份试卷,诗云忽然升起了一股浓厚的危机感。
“霍远。”她转过身,和身后的霍远小声搭话,这个时候大家差不多都已经写完了午休作业,睡觉的睡觉看书的看书,还有一些趴在桌子上暗地里捣鼓着手机的。但总之,不管干什么,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保持着沉默,整个教室里一片安静,有什么声响也都很轻,令她也不自觉地压低了音量,“你……你这字怎么写那么好看的?”
“你说什么?”霍远正一手撑腮,低垂着头望着黄澄澄的课桌面,一副神游太空的模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被她这么一问,才缓缓抬眸,漫不经心地回应。
“我说你的字,怎么写那么好看的。”诗云重复了一遍,“你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