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小命,秦毅思来想去,还是直接找上了摄政王府。
“摄政王曾经受了容府的恩惠,父亲也照顾过他,算是有半个恩情在身上,他如今占据大半江山,皇帝都要在他面前低头,给我些钱还赌债总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他嘟嘟囔囔地对自己说着,又抹了一把额头上急出的汗。
若是摄政王连这点小忙也不肯帮,他就……
秦毅想到一半,房间的门就被从外面给推开了。他悚然回头,见到是摄政王府笑面虎的管家推的门,后头则是个高大的身影。
秦毅一愣,而后心中狂喜,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草民见过王爷!”
容决扫了一眼这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前容府下人,“我和你父亲有过几面之缘。”
没想到容决已经查清了就自己的身份,秦毅下意识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甫一对视就吓得又将脑袋就低了下去,磕磕巴巴地应道,“是……是,小人的父亲就是曾经容府里的秦管家。”
“你想要钱?”
“是……不是!”秦毅猛地反应过来,他磕着头道,“小人如今已经洗心革面,只想求王爷能想办法给小人个差事,自己赚钱还上赌债!”
“你欠赌坊三百两银子,做多久才能还得清?”管家慢悠悠笑眯眯地插话。
“这……”秦毅转了转眼睛,灵活地回答,“只要小人脚踏实地赚钱,总有一天还得清的!”
容决见过许多赌鬼醉鬼,他知道这几乎是戒不了的,眼前这人更是叫他看一眼就知道没有那种毅力。
但秦管家确实曾经是容府的忠仆,几百两银子对如今的容决来说也是小钱,便当是还了当年的恩情。
听容决许久没有开口,秦毅心中慌张起来,他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再度开口道,“父亲仍在世时,小人常听父亲说起容大爷和容大夫人的事情,说他们是这世上难得的善心主子,一定是……”
他的话压根没有说完便戛然而止,一道冰冷得像是利刃的目光刺穿了他的身体。
即便没有抬脸看见容决的表情,秦毅也知道自己大概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双手抖得快要连身体也支撑不住了,用力磕了两个头,连声求饶,“王爷饶命,小人所说,都是从父亲口中听说的,绝没有一言半语是编的!”
“他们夫妇心善,不是你拿来骗钱的幌子。”容决冷冷道。
“是是是!”秦毅抬手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是小人多嘴了!”
他连抽了自己三下,才用眼角余光看见容决举步离开,长长舒了口气,险些瘫软在地上。
——难怪人人都说,摄政王天生反骨,就是个造反的料……
“赌债的事情,我这几日去替你摆平了,再送你离开汴京城。”管家的声音冷不丁在旁响起,“但若还有下一回,赌坊找上你之前,我先派人将你料理干净,省得你再来摄政王府磕头求救。”
秦毅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抬头看了一眼管家笑眯眯的面庞,低头讷讷地应了是。
等管家举步要走时,他才猛地反应过来,喊道,“小人还有一件事想告诉王爷!”
管家回头看了过来。
秦毅口中的话打了个结巴,想到钱还没到手,他讪讪地改了口,“等小人离开时,再说给王爷听。”
第14章
听说摄政王府里收留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薛嘉禾一开始也没有当回事——容决在他的府里想安置谁都行,她懒得插手,也没有插手的必要。
别说收留了一个从前容府的下人,哪怕容决新纳了美妾,薛嘉禾也无所谓。
可这问题就在于,薛嘉禾没当回事,秦毅却动起了歪脑筋。
秦毅曾经在容府里干过活,自然也听说过容大爷死后先帝和容夫人的那些事,猜到现在正在摄政王府中的薛嘉禾身份几何也不过就是多动动脑筋的事情。
虽然摄政王府的管家已经开口承诺会帮他摆平赌债,但稍微从如今地位尊贵的长公主那里再要些黄白之物,当做在摄政王府的额外战利品,岂不是更好?
秦毅在摄政王府住了一个晚上,夜间绞尽脑汁地将容大夫人当年的事情一点一滴想起来记住,第二日瞅了隔空就偷偷溜出自己的房间去找下人打听绥靖长公主的事情了。
也偏巧是秦毅晚来了几天,摄政王府上上下下的仆人都刚刚被管家敲打过,知道不能乱嚼舌根说不该长公主听到的事情,背后议论薛嘉禾更是嫌命太长,因而一个个听见了秦毅拐弯抹角的问题之后跑得一个赛一个的快。
秦毅问了三个人便不敢问了,觉得这摄政王府里的下人都有些神神道道,又怕自己私底下去找薛嘉禾的事情被管家和容决知道,赌债没摆脱,又被扔出了摄政王府就不好了。
秦毅留心第四次直接抓住了个看起来十分憨厚的粗使婆子,就只装模作样地说自己受摄政王的命令要去一趟西棠院,但昨日才到不认识路云云,几句巧言令色居然骗得粗使婆子信了他的话,仔细地给他说了去西棠院的路。
秦毅心中得意,摆摆手让粗使婆子走开,快步走向了西棠院的方向。
等他离开,粗使婆子回头看了看他的背影,快步走了一段距离,抓住另一个下人问道,“管家在哪里?我有事要禀报!”
秦毅丝毫不知自己的拙劣演技早就暴露,他沿着那婆子说的方向去了西棠院,见到那座比别人家宅子还大的单个院落时不由得露出了艳羡的眼神。
容决和薛嘉禾不过是命好罢了,便能年纪轻轻享受这样的荣华富贵,他秦毅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命!
左右他也不害命,只是谋点小财,顺便还能救自己的小命,这对容决和薛嘉禾来说,也算是救人性命胜造七级浮屠了吧?
这样想着,秦毅敛起了脸上的表情,恭恭敬敬小步往西棠院里走去,没几步就看见了一个窈窕身影,立刻上前拱手道,“这位妹妹,小人名叫秦毅,是来拜见长公主殿下的。”
薛嘉禾正喝参茶,听见秦毅来访的消息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个名字不是昨日来投奔容决的前容府下人吗?”
绿盈点点头,道,“既是曾经容府的下人,或许是……知道些什么往事,想来告诉殿下您的?”
“母亲的往事?”薛嘉禾边摇头边笑,“这话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就算先帝是真对她母亲——容大夫人做了那些巧取豪夺的事情,先帝毕竟是先帝,他的艳史不是谁都有资格挂在嘴边讨论的。
满朝文武中知道薛嘉禾身份的尚且缄默不语,又更何况秦毅只是一个小角色?
“那……我打发他走?”绿盈请示。
薛嘉禾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去见见他。”
gu903();她才刚刚知道母亲的身份,觉得那恍惚就是另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