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越!”
身后凭空响起一声厉喝。
君越脚下微顿,银白色的长发荡开一道细微的弧度,转身望向身后。
对面的走廊上站着两个人。
一高一矮。
一男一女。
均是故人。
桑蓝一身宝蓝色的宽松衬裙,小腹微微鼓起,正气势汹汹的沿着走廊往这里来。
她身旁,钱保宝小心翼翼扶着她,口中止不住的道:“祖宗哎!你慢点儿,慢点儿!”
桑蓝几步走到近前,她脸上光滑白皙,再看不出往日异变的痕迹。
她扬起眉峰,凌厉的一眼射向君越:“君越,你凭什么禁止大家举办花神祭?!”
君越平静无波的看着她,如同一片波澜不兴的死海。
见他这副模样,桑蓝双唇微颤了一下。
她猛地咬下牙,似乎是想到什么难以回首的往事,声音都染上一股深切的悲伤:“都已经七年了。”
“你就不能……让她得到应有的荣耀和归宿吗?”
话一脱口,气氛陡然凝滞下来。
君越没说话,只是微微抬眸望向她,冰蓝色的瞳孔中渐渐结了冰,透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
桑蓝却是情绪激动极了,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撸起袖子上去干架,吓得钱保宝一把拦住她,连忙拉到一旁温声软语的劝了会儿。
不多久,钱保宝走上近来。
“君——”
钱保宝口中喊出一个字,又下意识看了君越一眼。
像是被那人满身的寒意所摄,他顿了顿,还是道:“……督察长,她不仅仅只救了你,她还救了我们所有人。”
君越站在原地望着他,没说话。
微风拂过,扬起他银白色的发丝,轻轻飘动。
钱保宝沉默了会儿,缓缓道:“……不必把这些都背负在自己身上。人死不能复生,你……”
“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吧。”
话音落下的一瞬,空气中安静极了,连耳边风声也倏忽消弭不见。
钱保宝没再看他。
他只微微低头,躬身行了一礼,转身拉着满面怒容的桑蓝走了。
桑蓝一边走,一边怒敲着钱保宝的脑壳儿,脆亮的嗓音隐约飘荡过来:“你到底是怎么说的!在家的时候不都已经对好了台词吗?你……”
“哎呦,你慢点儿、慢点儿打!别惊了胎气!”钱保宝丝毫不敢躲,一边挨打还一边安抚着愤怒的妻子。
一高一矮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走廊里,再度只剩下了君越一人。
他微微抬眸,视线却是望向走廊外的花园里。
现下已然是接近傍晚时分。
橙红色的夕阳轻柔的洒下来,为花园中的各色花朵覆上一层金黄色的光。
一众珍稀的名种花卉中,却不知何时混入了一株蔷薇花。
它生在墙角的阴凉处,沿着一侧锋锐的铁丝网攀爬,经过不懈努力,终于爬出阴影,颤巍巍的在夕阳下开出一朵花。
那花是妍丽的红色,娇艳欲滴,在夕阳下蒙了一层朦胧的金边。
近在咫尺,似乎只要伸手便能摘下,从此便呵护在掌心。
——却也朦胧梦幻,恍若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良久,他转身。
雪色背影消失在幽深的走廊中。
在所有人都相继离去后,空荡的走廊里,却突然冒出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团团悄悄从游廊的柱子后面探出头。
她仍穿着那身脏兮兮的小白裙子,看得出是半路偷偷跑回来的。
团团小心的探头出来张望了下,眼见走廊里没人,一溜烟就窜到走廊最尽头的那个房间里。
那是家主的书房。
团团溜进去,手脚麻利的关上房门,登时兴奋搓了搓手,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那只雪狼精老是往这里跑,一定是有什么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