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1七千(1 / 2)

平头哥星际修真 花左 3729 字 2023-09-26

徐简立在帝国医院的一间病房门口,忽然却不敢进去了。

他逆转时空回到这里,现在却站在这里局促不安。他像往常那样伸手想去扶一下眼眶,却在触碰到空虚时想起他现在这具身体上什么都没有,毕竟是被人保存了七十多年。

不过好在身上的衣服仍旧是他习惯的白衬衣,或许……他也喜欢他这样穿。

有脚步声从里面走来,徐简心悸的厉害,他下意识地转身想离开。但或许是脚步不够快,或许是他心底不想,他被人发现了。

“……老师?”

身后传来一个青年的声音,徐简紧提着的心稍稍放下,转过身来。

眼前的少年一身黑色的西装,穿着很正式,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灰色的眼睛不再像以往那样透着单纯和蠢萌,被成熟和稳重所替代。

“真的是你,徐老师。”丞邪两步走上来,最开始还不敢相认,直到看清徐简的脸。

徐简看了一眼病房里,尴尬地笑了笑,没说话。

丞邪立刻明白了,轻声问:“你是来看堂哥的吗?”

见徐简有些疑惑,丞邪笑了一下,道:“对了,一直没告诉过你,邬临寒他……他是我大伯的孩子。或许你听过我大伯的名字,他叫乌臣雪。堂哥他本名叫乌臣寒,小时候因为家里要保护他,所以改了名字。”

徐简有些恍惚。

当一切都摆在眼前时,他才后知后觉。其实一切早有痕迹,从邬临寒小时候的‘叔叔’,从霍普兰生引开他。更或许,从他见到邬临寒的那一刻,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就在提醒他:邬临寒,就是乌臣雪的儿子。

“老师?你还好吗?”丞邪走到他身边。

徐简神情变幻,波涛汹涌又勉强克制着平静。

“我没事。”他整理了一下情绪,抬头对着丞邪笑了一下:“你父亲在里面吗?”

丞邪在这里,元帅应该也不远。或许他早该见一见这位乌臣雪的亲弟弟。

“是的。”丞邪叹气,看样子不太好。

“怎么了?”

“帝国最近有一个项目,要在恒星外面修空间站,需要的一批人去驻守。堂哥他……”丞邪顿了顿,“他已经申请了永久驻守,叔叔也劝不了他。”

徐简蹙眉。

丞邪盯着徐简,几次欲言又止:“老师,恕我冒昧,你……你还会走吗?”

他还是问不出那句‘你对邬临寒什么感觉’,作为曾经的学生,这毕竟太不尊重了。

徐简也有点尴尬,在这方面,他可能比这些孩子还不如。只能用笑容来掩盖:“走不走的……”

病房门打开了,徐简承认那一刻他差点脚底抹油跑了,不过他生生忍住了。

他得承认,邬临寒视线看过来的那一瞬,他就动不了了。

邬临寒穿着深灰色的军官服,手上拎着一个包,他似乎已经收拾好了打算出发。身后跟着出来几个保镖,还有一个年龄稍大的男人。

“小寒,你……”

乌臣流风似乎还很焦急,他正劝着邬临寒,这小子拎着包就往外走,头也不回。跟着让保镖追出去,结果发觉一群人都堵在门口。

“怎么了?”乌臣流风走出来。

“父亲。”丞邪神色恭敬,退到一边,把徐简让出来:“这是徐老师。”

乌臣流风愣了愣,他先是转头去看了看身边的青年。邬临寒脸麻木着,眼睛却是迅速红了。这孩子不会表达情绪,不熟悉他的人见了他这样,以为他是看到了仇人。

乌臣流风转头去看徐简,面色已带了笑意。

“徐老师啊。”他几步走过去来,“久闻大名,可惜事务繁忙,一直没拜见您,还请您大量。”

“是我该先去见你。”徐简低声说道,他迅速收敛了一下情绪,眼眶里也是湿润的。对他来说,他刚经历了邬临寒尸体在他怀里灰飞烟灭的事情,难以自持也是应该的。

乌臣流风到底是个人精,目光只流转了一下,计策便已成胸。道:“哈哈没事没事,咱们稍后再聊也行。这会儿刚好到中午了,咱们先回家里,边吃边聊。”

无论如何,他得先把人给留下。徐简消失了大半个月突然回来,态度未明。但他既然回来了,就说明他放不下邬临寒。

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徐简没说话,看向邬临寒。邬临寒却把目光转向一边,看样子是真的生他气了。徐简心底酸涩一片,却倒不是因为邬临寒此刻的态度。

因为他知道,如果这时候他没有回来,邬临寒便真的去了恒星。他会在那里发现徐简的肉身,误以为他已经死在了那里,然后固执地守在那里七十年……

乌臣流风不愧是星际元帅,打圆场调节氛围这种事最在行。他先是给丞邪使眼色让他带着邬临寒上车去,又一路跟徐简聊些以前的事情。有关于太阳,有关于乌臣雪,有关于古地球的毁灭,有关于大红莲星系的发展……

宴席是在帝国宫殿举行的,没有请什么大臣来。当然除了李逢春和霍普兰生,他们都是徐简的老熟人,这样徐简会更自然一点。

席间徐简一直有点兴致低落的样子,乌臣流风误会他无意,给李逢春和霍普兰生使眼色。那两人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左一个右一个的给徐简灌酒。

邬临寒和丞邪就坐在对面,徐简找不到机会单独跟邬临寒说话,又或者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该主动面对他。便也只能勉强打起精神,接过李逢春他们敬过来的酒一杯杯喝下。

须知徐简是喝不了酒的。

这酒越喝越苦,把徐简心里的情绪都苦出来,压不住。喝着喝着,人已经泪流满面。

“来,喝……”

徐简吸了吸鼻子,端起酒杯,声音嗡嗡的。

桌上的人却都愣愣地看着他。李逢春打着圆场,“这,徐老师是醉了吧?”

“我没醉……”徐简摇着头,下一刻却汪地一下哭出来:“呜呜呜……”

所有人都懵逼了。

徐简,一口吞下太阳的男人,哭了。

换谁谁不懵啊。

不过还有人没懵,邬临寒嚯地一下站起身来,在众人懵逼的目光中,走到徐简身边,把他拉起来。

徐简醉的路都走不稳,一抬头看见他,嗷的一嗓子嚎地更厉害了。“呜呜呜小寒对不起,对不起……你原谅我,我错了……”

他扑着人往地上瘫,邬临寒给他也嚎懵了。耍酒疯的徐简也是死沉死沉的,当着这么多人邬临寒也不好动作太大,搂着人抱不动,脸都憋红了。

见状,丞邪赶紧把服务员内侍保镖什么的都弄出去。李逢春也赶紧站了起来:“那什么,元帅,国安部突然有点急事儿,我先走了啊。”

乌臣流风愣了一下,道:“哦!我突然想起今天不是有个外星球大使要过来交流么?上校你赶紧地,跟我一起去。”

霍普兰生被迫演戏,“好的。”

眼看只剩下丞邪一个电灯泡,他慌乱地想了想,“啊!降渊今天从比邻星回来,我得赶紧去接他。堂哥,你照顾一下老师啊,我先走了!”

午后的阳关从琉璃的窗户透进来,洒在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满座酒席,美味佳肴,却无人享用。偌大的国宴厅空旷无比,有的只是徐简的哭号声。

没有了其他人在场,邬临寒倒也没有那些拘束。他只是坐在地上,任由徐简把眼泪鼻涕都蹭在他的深灰色军装上面。

他搂着怀里的人,像是搂着一条走散多年的老狗。他从小就没有情感外露的权力,所有的都是面具和伪装。当撕开一切将他坦露出来时,他只是面无表情。

哪怕现在也是一样。

所有的情绪都在那双眼睛里,不过徐简醉了,没人能看见。

“小寒……我回来了,我不走了,不离开你了……”徐简哭累了,迷迷糊糊地要睡过去,但他还是挣扎着要把话说完。

“只要、只要你别……嫌弃我……”他在人怀里滚了一圈,落到地上去。嘟囔道:“我这个人……很多毛病的。时间久了,你就不……不喜欢我了……”

邬临寒闭了闭眼,与他一同躺在地板上。把脸埋到徐简的脖子底下,露出了一点笑。

等徐简被宋藏修的怒吼声和美大海的哭喊声千里传音、从床上滚到地板上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糟了糟了。”他忙里慌张地起身,然后发现自己赤条条的,这屋子也是陌生的。他翻了一大圈也没翻到什么衣服,忽然感觉背后凉凉的,一转身,邬临寒一身居家服站在门口,抱着膀子看他。

徐简噗通跪地上,拉过凉被裹住自己下半身。看邬临寒那一脸黑炭的样子,像是气还没过。徐简咕噜道:“小寒,我衣服呢?”

邬临寒一挑眉,“扔了。”

“啊?……”

“你吐的全身都是,不扔了要干嘛?”

“哦……”他目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不敢抬头看人:“那,你还有没有别的衣服?”

邬临寒定定地看了他很久,才兜头扔过去几件衣服,转身走了出去。

徐简穿好衣服来到客厅,然后发现邬临寒坐在那里。桌上摆了两份早餐,邬临寒一动不动,黑煞神一般。

“你要走?”语气是冰冷的,徐简莫名想起以前邬临寒面无表情着说‘以后我不会叫你老师了’的样子。

他心里一紧,走过去扒拉着邬临寒的胳膊。

“小寒,我要去找你宋师伯,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徐简要吓死了。天知道他刚说道要去找宋藏修时,邬临寒眼睛跟要吃人似的,于是他赶紧把后半句话说出来。虽然是侧对着,但恐吓效果比正面更强烈。

邬临寒眼神好些了,差点被他气死的样子,看了他一眼,道:“找他干嘛啊?”

“我之前让他在外星球等我……”

“等你?所以你果然是打算跟他走对吗?”邬临寒忽然转过头瞪着他,额头上隐隐青筋暴起。

徐简连连摇头后退。他忽然真的摸不准邬临寒到底是个什么性子了,这都二十四岁了还一天一个样,明明前段时间刚回来找他的时候每天都好温柔的可乖巧了。

“徐简,你到底为什么回来?”邬临寒收敛了一下怒气,却是盯着他问道。

徐简心底一颤,面对邬临寒的质问,他无法辩驳。他确实曾今打算跟宋藏修离开,而他回来,是因为他亲眼目睹了七十五年后邬临寒的死亡。

大概是徐简的目光迟疑,邬临寒忽然不再逼问他。青年克制着自己缓和了神色,站起身:“走吧。”

徐简迷茫地看着他。

邬临寒没有看他:“不是说要去找人吗?走,我跟你一起去。”

徐简闹不懂他

的情绪,但眼下确实那头比较紧张。于是他和邬临寒匆匆出了门。宋藏修那边已经杀到了帝国广场中心,他不知道徐简在哪儿,只能站在在中间的地方等着。关键是他旁边还有一个智障般的男人,走失儿童般的嚎啕大哭,引得广场上人人侧目。

这也难怪,徐简把美大海扔在恒星,宋藏修过去的时候美大海差点没把那儿哭出一座太平洋。

“简简,简简呜呜呜……”

“别哭了!”宋藏修没了耐心,吼他。

美大海愣愣地看了他两眼,嗷嗷哭地更凶了。

徐简和邬临寒赶到的时候,广场中间一群人正在围观,堵的水泄不通。好容易挤进去,美大海和宋藏修两人正在互相用仇恨的眼神瞪着对方。

“行了行了大家都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