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大一级压死人,在70年代也不例外。
梦游症
房间里,卢南樵的询问还在继续。
李得魁本就心虚,听到燕妮羞答答说自己还是“姑娘”的时候,吓得脸色青红变幻,冷汗都冒出来了。
朱克文也愣了。
如果燕妮的话属实,“捉奸”就是一场闹剧,“被捉”的人安然无事,去捉的人麻烦大了。
半小时后,公社卫生院送来燕妮的“鉴定结果”,证实了甘大海的清白,他绷着的神经一松,当场软瘫,一脸劫后余生的憨笑。
甘露在一旁看得辣眼睛,这沙雕爹,太不淡定了,这戏本才唱到哪儿
压轴戏还在后头。
卢南樵很给力,一边派人去芦庄提溜吴碧莲,一边审问李得魁:
“李队长,半夜三更,你怎么想到要去田家捉奸是你自己误打误撞遇上了,还是有人给你报信”
李得魁蓇葖着雷公嘴,不吭声。
他倒是想甩锅给吴碧莲,可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寡妇,通风报信可以,砸支书闷棍她有那么大的胆子,也没那么大的力气。
拔出萝卜带出泥,一根绳上俩蚂蚱,谁都脱不了干系
李得魁不开口,他带来的四个民兵沉不住气,被派出所的蜀黍一吓唬,立马狗咬狗,揭发说“闷棍”就是李得魁亲自砸的
旁人没他这么好的身手,也没他那么好的准头。
甘大海虽然没当过兵,却是常年干农活,一身蛮力,正面杠没几个壮汉拿不下他。
李得魁手下的“狗腿子”反水,揭发他这个民兵队长为了“上位”,拉帮结伙,威逼利诱,砸支书闷棍,毁军嫂清白。
证据确凿,等着蹲班房吧。
难搞的是吴碧莲。
她对昨晚的事一推二五六,说自己在燕妮那“睡不着”,又担心生病的婆婆夜里咳嗽,悄悄回去了,不知道李得魁干得坏事。
“我回去的时候,跟村里值更的民兵照过面,唠了几句闲话,他们有三个人,都能替我作证。”
她还假惺惺地给燕妮“道歉”,说自己“没想周全”,早知道会有这种事,昨晚上她就不走了。
又卖队友:
“都怪李得魁那混蛋钻这个空子”
冠冕堂皇,有理有节,还有人证。
朱克文这个公社副主任,也帮腔替她说话,说凡事要讲证据,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2333
甘露懊恼,冷笑,怼心机莲:
“昨晚上的事,你说不知情,那你半夜三更溜进我家,赖在我爸床上不走,害得我爸在院子里蹲了一夜,总还记得吧勾引不成就栽赃诬陷,你心肠够黑的呀”
重磅猛料抛出,全场死寂,所有人都盯着吴碧莲。
她羞愤难堪,矢口否认:“没有的事你小姑娘家家的别胡说八道”
甘露又抛出证人:吴碧莲的婆婆,芦庄妇女主任孟桂英。
“你那晚勾引未遂,我爸顾忌影响,没声张,让咱村的孟主任去教育你,你婆婆也在场,都可以作证。”
“甘露,那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已经跟甘支书道过歉了,跟我婆婆和孟主任也解释过了,我有梦游症,一发病就稀里糊涂乱走,那次白天出工累着了,夜里突然犯病我吓着了甘支书,再次道歉:对不起”
吴碧莲假模假样地鞠了一躬,姿态高冷正经。
甘露醉了。
她本想趁这个好机会,一鼓作气,剥了这个坏女人的狐狸皮,把她撵出芦庄,谁知道人家主角光环笼罩,四两拨千斤,轻松过关。
吴碧莲还搬出公社卫生院的大夫作证,说她的“梦游症”早就有了,在宣传队的时候,就犯过好几回。
“朱主任也亲眼见过我发病,他也能给我作证。”
这话说得暧昧,朱克文的面色不自然地僵了僵,却没有否认。
甘露了然,吴碧莲当姑娘的时候,跟这朱克文八成有过猫腻,难怪姓朱的嘴往她那边歪。
吴碧莲高中毕业回乡务农,没多久就进了文艺宣传队,一呆两年,胡来、乱搞、攀高枝,被逮住不是一回两回,“梦游症”这个借口也用了不止一回两回。
用得多了,假的也成了真的。
公社角楼办公室里,卢南樵主持的这场诘问,还在继续。
吴碧莲泼辣警觉,不等别人再发难,自揭疮疤,把平日别人嘀咕她的闲话,翻出来一一否认。
首先不承认“撩支书”,说那是“追求进步”,是为了“提高思想觉悟”,是主动向“组织”靠拢。
当着满屋人的面,她一句接着一句,说得声情并茂:
“作为芦庄生产大队的一份子,作为一名预备党员,我只是想在生活上帮助甘支书,从没想过要嫁给他”
心机莲,臭不要脸,居然还把她的便宜丈夫孙三“救人落水”,跟甘露妈“救人落水”摆在一起博同情。
说她和沙雕爹一样,都拥有一位“觉悟高”、“先人后己”的革命伴侣,为拥有这样的伴侣而自豪。
甘露牙都酸倒了,吴碧莲还不罢休,又开始撇清“乱搞”。
说她当初怀的孩子,就是丈夫孙大贵的,吹她跟孙大贵是“自由恋爱”、“志同道合”、“不畏人言”,敢于反抗一切封建思想
偌大的办公室里,甘露噗嗤笑出声。
黑莲花就是溜,洗底装良家的姿势都异于常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一流。
但吴碧莲这番话,真真假假,迷惑性和感染力都很强,现场从领导到群众,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茬。
唯一淡定的人,是卢南樵,端坐如松,眼观鼻鼻观心,静静翻阅一本伟人诗集,既没像甘露那样嗤笑吴碧莲,也没像朱克文那样啧啧赞赏。
芦庄妇女主任孟桂英,脾气耿直,站出来“揭画皮”,质问吴碧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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