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南樵又看向甘露,目光审视:“你真会织毛衣”
“当然我的手艺,全村第一。”
这话真不是吹牛。
甘露见过村里几个出了名手巧的姑娘、媳妇织毛衣,针脚还算齐整,针法却很单调,配色十分辣眼,毫无审美感,就知道怎么省线,怎么揉线,怎么接断头,怎么旧衣翻新e
高光时刻,燕妮掉链子。
“露露,别当着卢主任的面瞎说,你哪儿会织毛衣你身上穿的这件,还是你妈四处求人帮忙织的”
甘露:
咱别用老眼光看新人好不好从前不会,现在未必不会,就算一直不会,也可以现学现卖嘛。
卢南樵微微哂笑,拿起甘露手里的那本编织教材,随手翻了翻,揶揄她:
“你撒谎,就是为了诓这本书”
“是借好不好我真的会织毛衣。”
“一本书而已,值得你亲手织毛衣”
“嘁,谁真给姓金的织毛衣想得美我嘴上答应他而已,等绒线送过来,我就去知青点找那些女知青,说她们仰慕的男神遇到难处了,想找人帮忙织一件毛衣,那些妹子还不得巴巴上赶着”
套路而已,空手套。
卢南樵:
经过这一闹,当晚甘露和燕妮都睡得很晚,尤其是燕妮,翻来覆去睡不踏实。
甘露也唏嘘,这金士钊平时看着有模有样,竟然也会色迷心窍果然人心隔肚皮。
她胡思巴想,渐渐睡沉了,再醒来时,耳边响着生产队出工的钟声。
虽然冬天没农活可干,其它的杂活依旧不少,去河渠工地帮忙的,去城里清厕拉粪的,砍柴伐木、修剪果树枝杈的、半夜巡逻打更的遍地幺蛾子。
败家丫头
甘大海昨晚留宿公社,早上太阳刚升起两竿子高,就领着“靠山”回到芦庄。
甘露看见郭向前,明白傻爹“表忠心”成功,前途暂时无虞。
不等她松一口气,沙雕爹又开始犯蠢,大声嚷嚷谁杀了他的猪
卢南樵立马看向甘露,那眼神,相当那啥。
甘露气恼,上前狠踩傻爹一脚,把他拖到没人的旮旯里“教育”。
“爸,猪是我让人杀的,昨天中午就杀了,晚上和知青点、村干部一起聚餐开联谊晚会,除了猪下水、猪血、猪骨架,还割了二十斤五花肉包饺子吃,我跟人说是你的主意别小家子气,别乱发火。”
甘大海气得额头青筋跳,指着女儿的鼻子骂:
“你个败家丫头咱家那猪是要卖给公社收购站的自己私底下宰杀,传了出去,领导对我啥印象”
“没印象私底下杀猪卖钱的村干部多了去,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穷积极啥郭书记提拔你,是因为你把猪卖给收购站”
抓住重点好不好
甘大海噎得哑口无言,悻悻原地转圈,又开始指责甘露杀猪杀得“不是时候”。
“现在才刚进腊月,办喜事的和买年肉的都不赶趟,几百斤猪肉摆在家里,就咱爷俩吃能吃完吗”
“已经卖出去一百八十斤,卖给村里办丧事、送祝米的三户人家,剩下不到一百斤,我让燕妮嫂子帮我灌香肠、熏腊肉,等过年的时候,你给关系好的公社领导都送一点去,剩下不多点,咱爷俩自己吃了长膘。”
单是卖掉那一百八十斤猪肉,七毛钱一斤,就卖了一百二十多块钱。
要是卖给公社收购站,一整头猪,也就一百块钱,外加三十块不能当钱花的工业券。
甘大海识字不多,算账还行,反正猪已经杀了,也就不纠结了。
抛开“觉悟”问题,甘露挑这个时间点杀猪,扯着“招待公社领导、安抚知青”的幌子,还免费招待知青、干部一顿饺子,吃人嘴短,任谁都说不出闲话来。
猪的事撕完,还要接着处理知青点的事。
郭向阳身为白云公社党支部书记,不抓具体工作,放手给卢南樵。
卢主任不知从哪翻出一套史前高考试题,删繁就简以后,用村小学那台手动油印机,刷刷印了一百多份。
考试地点设在大队部,泛着油墨气息的试卷,一张张发到报名者手里,王安生、金士钊、燕妮、吴碧莲这些人都在。
李香香没能报上名。
朱克文黑着脸,在半中午的时候,也来到芦庄生产大队。
整个白云公社“三驾马车”齐聚一堂,心思各异,面上都淡淡的,坐等考试成绩出来。
转眼中午。
甘大海这次学乖了,早早安排村里的小媳妇给领导做饭。
席间,他战战兢兢地跟郭向阳检讨:不该私自宰杀生猪。
“郭书记”板着脸批评他一通,唱歌一样,末了定调:
“算了,你也是为了村民和知青们下不为例。”
甘大海赶紧表决心:“郭书记教育地对,我一定会e”
一大堆空话,酸得人牙疼。
甘露躲在门帘后,笑得像只狐狸。
这傻爹,虽然不开窍,却听人劝,还有得救。
杀猪这事,郭书记“高拿轻放”,朱克文板着脸泼冷水,奚落甘大海:
“甘支书,你挺会钻空子的啊,是不是一早就听到什么风声”
他边说边拉开随身携带的包,拿出一份盖着鲜红大印的文件,摆在案桌上给众人传看。
文件是县革委会刚刚送达公社的,严令各个公社执行。
起因,是今年的生猪收购任务缺口太大,猪肉供不应求。
马上就腊月了,年关近在眼前,“为了确保城区居民的肉食供应”,各生产大队社员散养的生猪,一律不许私自宰杀、食用、出售
甘露庆幸自己动刀早,不然白瞎了一头几百斤的大白壳猪,白瞎了沙雕爹一整年辛辛苦苦。
最近几年,堃县革委会为了加大生猪供应量,不断督促各个公社开辟专门养猪的生产大队。
还号召普通社员,利用水生饲料“三水一萍”水浮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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