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呵呵,举栗证明人家真敢:
“春天的时候,阮想福不自量力,跑到城里去跟姓詹的攀亲戚,被他打得满头包,拘役三个月,脱了好几层狗皮才爬回来,咱一家人好不容易团圆,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千万别不识好歹,硬充正经亲戚,家里的粗茶淡饭再差,强过吃牢饭吧”
阮红梅震惊。
她只知道阮想福“强j未遂”被判刑十二年的事,不知道还有这一出。更新快,无防盗上
阮红菱也讪讪。
她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埋怨詹春雷不讲亲戚情面,詹春雷直接回她说没这门亲戚。
今天来芦庄,他也不肯随行,还催促她当天去,当天回来,不准留在村里过夜。
甘露怕耿直妈才回家,不了解内情炸雷,提前给她打预防针,就一句话:
千万别拿自家当小姨的娘家,人家姓詹的不认。
敢歪缠想想阮想福的下场吧。
一顿午饭,四人对坐,吃得寡淡无味。
阮红梅不说话,阮红菱也不吭声。
看看日头稍微偏西,她屁股底下彷佛扎了针,挪过来挪过去,欲言又止。
甘露心里明了,叹气。
这个小姨,恋爱谈得低到尘埃里,大事小事,都唯詹春雷马首是瞻,提线木偶一样,半点主动权都没有。
她想了想,去厨房拿了两罐腌黄鱼,两坛自家酿的米酒,交给小姨带回沪城吃,还催促沙雕爹去喊老驴头套车,送小姨去公社。
阮红梅回过味来,不敢置信地瞪着妹妹:
“你要走”
她被山洪冲出七八里地,又被黑心老太扣押一年,鬼门关上走几遭,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了,亲妹妹半句贴心话都没有,急吼吼就要回城里去
阮红梅气得淌眼泪,一把掀翻了摆满饭菜的案桌,指着妹妹的鼻子骂:
“你眼里就只剩下攀高枝,啥都不想了是吧”
阮红菱里外落不是,委屈得眼眶通红,眼泪断线珠子一样掉。
甘露猜到她的难处,劝耿直妈别发火:
“小姨是上班的人,请假不容易,不像咱们在村里随意,往后大家见面的机会多得是,不急在这一时。”
阮红梅也不是傻的,稍微一想,就明白妹子为啥急着走,冷嗤:
“是那个姓詹的不让你留下”
“没没有,春雷没这么说。”
阮红菱讪讪分辩,语气很没说服力。
阮红梅气不打一处来,怼她:
“姓詹的就是个混账还敢猜疑你姐夫,他自己又是啥好东西凡事都有个先后,他姓詹的是在你姐夫之前呀,还是之后呀
自家男人什么品性,阮红梅心知肚明,给他塞根针,就敢当棒槌舞的笨人,憨直得过了头。
妹子闹离婚这件事,他从头到尾都是冤大头,傻不愣登活在梦里。
那姓詹的得了便宜,还敢倒打一耙
阮红菱被姐姐的话刺得满脸涨红,恨不能一头钻进地缝里,抽噎着分辩:
“我跟春雷,真是年后才好上的,你别听露露瞎说”
“是嘛,你腊月闹离婚,正月就改嫁,你当旁人都跟你这个蠢姐夫一样瞎”
这世上最了解阮红菱的人,不是甘露,不是沙雕爹,不是詹春雷,而是一手把她带大的阮红梅。
只听甘露说了说妹子在梁家的几件大事,她心里就啥都明白了,看破不说破,妹子还端上了。
她气不愤,噼里啪啦怼阮红菱:
“你在这院里一住三四年,你姐夫没抱怨过一句,没起过一点坏心,一门心思给你说个好婆家,你嫁到火坑里,要闹离婚,他顶着唾沫星子帮你,那个姓詹的躲在一边,擎等着娶媳妇,反过来还嫌弃你姐夫是癞蛤么,上不得台面,不配当他的连襟,他的良心被狗吃了”
这话扎心,阮红菱又气又羞,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跟姐姐戳破窗户纸:
“你去年出事以后,姐夫以为你回不来了,就想娶我进门,春雷不高兴,不准我再回芦庄,今天能来还是我求了他好半天。”
沙雕爹一直闷头抽烟,听了这话,脸色变了又变,手里攥着的烟杆都折断了,沉声开口:
“菱子,上次你走得急,姐夫有些话,没来得及跟你说”
阮红菱心虚,讪讪阻止:
“我都懂得,姐夫你别说了。”
甘大海苦笑,有些话他必须得说,憋了很久了。
他看了一眼阮红梅,唏嘘叹气:
“菱子,我跟你姐的感情好,全村人都知道,她被山洪卷走了,我伤心,续弦再娶个老婆这种事,不敢想,一想就整夜睡不着,媒人给我介绍也好,大贵媳妇也好,那个女知青也好,我都没兴趣,夜里一合上眼,就梦见你姐”
沙雕爹从阮红菱闹离婚、跑回芦庄说起,一桩桩一件件,也不回避自己有过想娶妻妹的心思:
“看到你,我就像看到了你姐,好像咱家又回到从前没出事的时候,整天热热闹闹的,我这人生来八字硬,亲缘淡薄,常在身边的亲人,也就露露、你姐和你,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永远都能留在我身边”
人生不如意,只要还活着,永远都是往前看的。
沙雕爹丢了泼辣笃挚的媳妇,就像丢了主心骨,恓惶颓丧,勉强在人前撑着支书的威严,眼里心里都是不如意。
娶了闹离婚“无家可归”的妻妹,亲上加亲,让家里永远有妻子的痕迹,和新妻子永远有一个共同怀念的至亲,女儿也能沾光吃上商品粮,是皆大欢喜的好事。
哪怕再来一次,甘大海还是会动心思。
院子里,他怔怔看着阮红菱。
半年不见,她的气质和妆扮都像换了个人,原本跟姐姐有三分肖似的眉眼,已然变得恍惚陌生。
他摇摇头,苦笑:
“菱子,知道你最伤我心的事,是什么吗”
阮红菱低头不吭声。
甘大海笑容更苦,自揭伤疤说出来:
“不是你瞒着我跟詹记者好,也不是你利用我跟梁家闹离婚,是你不该在正月十五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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