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也是不是,母后其实还跟以前一样,似乎对此事浑然不在意。母后掌管后宫,母仪天下,乔德妃再得宠也不过是个妃位,怎比得母后尊贵?”
漪宁瞥他一眼,她才不信岑伯母丝毫都不在乎呢。
她有些不悦地嘟了嘟嘴:“果然,男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太子哥哥你也觉得岑伯父宠爱乔德妃没什么,可岑伯母眼看着自己的夫婿跟别的人情意绵绵,怎可能不伤心。”只怕都要伤心死了!
“我与父皇自然是不一样的!”岑璋打断漪宁的话,对于她对自己的误解,他莫名觉得十分不舒服,急切地便想辩解什么,“如果我娶了……娶了自己心爱之人,必然会对她好一辈子的。”
“真的吗?”看到他较真儿的样子,漪宁不由得噗嗤笑出声来。月光打在她的脸上,皓白的肌肤仿若成了透明,一双杏眸在夜色下闪着星光,眉梢处一点妩媚,说不出的万千风情。那不点而赤的朱唇,饱满丰盈,笑起来时贝齿若隐若现,让人很想扑上去啃一口,想必是绝顶的美味。
岑璋痴痴愣了须臾,突然抓住了她的手:“阿宁,我……”母后说,阿宁的亲事总要她自己愿意才行,那是不是只要阿宁愿意嫁给自己,母后便不会反对?
漪宁脸上的笑意微僵,狐疑着看他:“太子哥哥,你怎的了?”
岑璋怔愣片刻,讪讪一笑:“那个,我是问你冷不冷,看你手冰凉的。”他这般说着,原本抓着她腕子的手渐渐下移,握住了那柔弱无骨的纤纤玉指,俨然一副担心妹妹冻坏了的好哥哥形象。
岑璋觉得自己方才有些冲动了,阿宁才刚回来,两人又三年未见,他贸然说出些不着边际的话,只怕会吓着她,到时候就适得其反了。
左右上头还有二公主和三公主两个未婚配,父皇和母后不会把她早早嫁人呢,今日想必也是母后随口提了提,来日方长,他原不必如此着急的。
如今正值初春,夜色下的确是有些凉意的,不过漪宁披着大氅,倒是还好,如今听了太子的话不免笑了:“太子哥哥是傻了吧,明明你的手比我的还要凉些。”她说着反握住他的手,想帮他取暖,却又觉得双方都大了,似乎不妥当,便又松开了。
她搓了搓胳膊站起来:“不过这外面是挺冷的,太子哥哥,你赶快回东宫吧,我去陪岑伯母说会儿话。”
见岑璋应下,她缓步又入了寝殿。
岑璋还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视线落在她袅娜的背影上,神色温柔。
——
当夜,漪宁与皇后二人一并躺在榻上,外面昏黄的烛火散着柔和的光,将周遭映得透着暖意。
漪宁侧躺在里侧,一双杏眼眨巴着看皇后。皇后无奈笑她:“怎么老盯着岑伯母看?”
漪宁蹭着离她又近了些,双手搂着她的腰肢,突然惊呼一声:“岑伯母又瘦了。”好细的腰啊!
“是吗?”皇后笑望她,“我倒觉得你在外面这些年瘦了不少。”
“这样瘦瘦的才好看嘛,若是吃胖了嫁不出去怎么好?”漪宁其实对自己的身材和身高都是十分满意的,幼年跟着学习太后自创的锻炼方法,她不仅腰身纤细,该凸的部位也是圆润玲珑,佟迎长她两岁,瞧着也没比她大多少。俨然,她已算是同龄女子中发育相当出众的了。
皇后听到她这话,却是又道了句:“阿宁十三了,先前不在身边也便罢了,如今回来了,是该操心着终身大事了。”
漪宁唬了一跳:“岑伯母,我刚刚开玩笑的,我才十三,不急着嫁人的。”她才刚回宫,没想到岑伯母最先操心的居然是这个。
皇后点了点她的鼻尖,凤目里流露着宠溺:“是不着急,二丫头和三丫头都比你年长,自然是要走到你前头的。不过,我们阿宁这么优秀,早早物色也是应当的。”
漪宁搂着皇后,鼻尖嗅着独属于她的气息:“阿宁不想嫁人,就想天天陪在岑伯母身边。”她说着闭了眼,贪婪地呼吸着来自于皇后身上散发的自然幽香。像母亲的味道,让她恋恋不舍。
皇后看着她,眸中掠过一抹复杂:“岑伯母也舍不得阿宁外嫁他人。”默了须臾,又犹豫着开了口,“阿宁,如果让你嫁给太子,做岑伯母的儿媳妇,你怎么看?”
漪宁身形明显一滞,愕然抬头看向皇后。
“吓着你了?我只是随口一提,你不喜欢也没关系。”皇后温婉笑着,“时候不早了,睡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嗯。”漪宁应着闭了眼睛,却满脑子都是岑伯母的那句话。
自从被接进皇宫,她一直都是拿太子当兄长的,如今骤然听到这样的话,确实有些难以接受。
她嫁给太子哥哥?怎么可能呢,她从来都没想过的。
漪宁也不知自己独自一人想了多久,最后似乎是困乏急了,便睡了去。
翌日,她上午留在椒房殿陪了皇后半日,期间后妃们知道她回来,倒也过来坐了坐。晌午皇后午憩,她便去看望二公主了。
岑锦瑶没有午睡的习惯,两人便邀着在御花园中走动。
三年不见,岑锦瑶一如既往的孤傲冷清,再配着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容颜,气质也与旁人不同,乃是十足的冷美人。
不过漪宁已学会了怎么同她相处,是以两人在一起倒也能聊得开了。
“二姐姐总待在宫里也不出去,怕也难免闷得慌,再过几日便是邵稀的生辰了,到时候二姐姐随我一起出宫散散心可好?”在漪宁的印象里,岑锦瑶似乎一直都在宫里面待着,每日都做着差不多的事,倒是有心拉她去见见外面的世界,也好多同人接触。
不料岑锦瑶却对这种事丝毫不感兴趣,只淡淡回了一句:“我没兴趣。”
漪宁习惯了她的说话语气,倒也不在意,只是挽着她的胳膊撒娇:“二姐姐就去吧,我也许久不在宫里了,邵稀那丫头指不定结交了多少名媛闺秀,等我去给她庆生,怕要被她给怠慢了。二姐姐权当是陪我好了,届时纵然她有照顾不到我们的地方,咱们也可自己说说话。”
她软磨硬泡地抱着岑锦瑶的胳膊不撒手,岑锦瑶被她闹得有些无奈,抬手推开她,神情略有动容:“到时候再说吧。”
漪宁知道,她这便是妥协的意思了。只要中间不会出什么变故,到时候自己必然能拉着她一道儿,一时间心情也是极好的。
岑锦瑶将她脸上的窃喜瞧在眼里,神色倒也是难得的轻松:“多年不见,不知你棋艺可有长进,敢不敢让我试你一试?”
“好啊。”漪宁眉头一挑,倒是嬉笑着应下。在外面给祖母守孝期间她的功课并不曾落下分毫,只苦于无对手,如今有二姐姐指教,她自然是万分欣然。
两人出门在外都未曾带棋,不过狄青跑得快,漪宁便吩咐了他去取,自己则是同岑锦瑶一起在前面的凉亭下坐着。
狄青很快取了棋坛回来,分摆在石桌上,两人便开始了。
岑锦瑶独来独往,素来不喜欢带丫头,一直跟着漪宁的狄青和佟迎二人则是对棋局一窍不通,只能干在一旁站着。
一时间周遭静悄悄的,唯有棋子落下时清脆的声音,以及周遭不时响起的啾啾鸟鸣。
另一边,近日三皇子岑琰身子不大好,邵恪之听闻后入宫来探望。
邵恪之如今做了礼部侍郎,自是不可随便出入内廷,但由于他近些年颇得陛下赏识,顺熙帝又深知他与三皇子是自幼的交情,念及三皇子体弱,便特许邵恪之每月有一次入宫看望三皇子的机会。
如此,也算是对朝中要员格外的恩典。任谁也瞧得出,这邵恪之如今当真是圣上跟前儿的红人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