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璋淡淡瞥她们一眼,只“嗯”了一声再无旁的,目光落在漪宁身上:“你们打算玩儿什么?”
漪宁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玩儿的,看向点子多的邵稀。却突然眼前一亮,看向邵稀腰间挂着的小荷包:“你这荷包好是精致。”
“这个吗?”邵稀取下来给她看,“是阿妧绣的,里面放的兰草,今日不是上巳节吗,带上这个可以辟邪的。”
她话音刚落,穆妧已经从袖带里取了一个给漪宁,笑道:“这个是给郡主的。”
漪宁接过来看了看,跟邵稀的一模一样,放在鼻端轻嗅,还带着股子淡香,不由夸赞道:“阿妧有心了。”
穆妧其实只绣了三个,原就是她们三姊妹一人一个的。不过却没想到今日会碰到太子,她下意识抬起眼皮望了他一眼,却见他仿若不在意般,并没怎么看那荷包。
犹豫片刻,她将自己的那个取下双手奉上:“太子殿下,这个送给你吧。”
岑璋似乎没料到自己也有一份儿,自是觉得意外,目光顺着那双白皙纤细的手缓缓上移,落在她微微垂着的螓首上:“这……只怕不妥。”
穆妧双手仍微微往前举着:“兰草辟邪,殿下乃人中龙凤,还是戴在身上吧。”
漪宁也帮着说话:“太子哥哥,阿妧既然给你了你就拿着吧,这种香味不是很浓,你戴在身上准合适。”
岑璋无奈,只得伸手接下:“既如此,多谢穆姑娘好意。”
穆妧自始至终颔着首,并未再抬头看他,倒是极注意分寸。
太子今日出来,除了陪漪宁之外,也的确是想结交一些能人异士,又见自己在此三位姑娘玩得也不痛快,便提出来说要去那边瞧瞧,只让他们自己去玩。
岑璋离开后,三个姑娘相伴去了湖边,不少其她的名媛闺秀都在,如今瞧见安福郡主,自然少不得过来巴结奉承。
人家跟自己说话,漪宁也不好摆什么谱儿,只得笑应着,疏远中不失端庄。
穆妧瞧出了她的不自在,便道:“今儿个姊妹们人多,既然如此热闹,咱们来对诗可好?”
邵稀一听却是不乐意了,赶忙拒绝:“这可不成,我又哪里会作什么诗,如此岂不是要吃亏?”
穆妧无奈笑她:“不会作诗没关系,古人大作总还是背过的吧,咱们今日就来对古人诗作,如何?”
唐诗晋诗邵稀还是在她二哥的逼迫下背过不少的,听穆妧如此说自是松了口气,便也不反对了。
其她的姑娘家为了跟安福郡主一处热闹,自是不会驳了穆妧的面子,也纷纷应声说好。
漪宁想了想:“主意倒是不错,不过咱们如何起头呢?”
穆妧看了看四周,温婉笑道:“三月春景美如画,咱们就以【花】为题,诗句中带有花字者皆可。”
邵稀听了眼前一亮:“花啊,这个简单,我前些日子背过很多的,我先来。”
说着,她清了清嗓子,吟诵道:“桃李无言又何在,向风偏笑艳阳人。”
言罢,她十分得意地看向穆妧:“如何?”
一旁的乔筝掩嘴笑道:“邵姐姐这诗可是违规了,方才穆姐姐说了诗作中要有花字的。”
邵稀却不服:“我这也有花啊,这是唐代杜牧《紫薇花》中的两句,这两句就是说紫薇花的,里面还有桃花和李花,怎么就不算了?”
另一个绿衣姑娘与邵稀有些交情,闻此笑道:“自然是不算的,方才穆姑娘说得清楚,诗句里可是要带花字的,你这虽是言花却并无花字,稀儿你快再想一个,否则可是要受罚的。”
“罚什么?”邵稀一脸无辜地看着众人,“方才阿妧可没说不对的要受罚。”
穆妧闻此便道:“那便再补上一句,不罚岂不没有趣味儿?罚什么呢……”她摸着下巴想了想,目光在邵稀身上打转,“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再说不出来我们大家一起把你按地上挠痒痒如何?”
“咦,这主意好。”漪宁在草地上坐着,手里随意摘了狗尾巴草把玩着,听了此话禁不住揶揄她。
“啊?”邵稀吓得慌忙抱住了自己的双臂,这次是真的怕被罚了,毕竟她很怕很怕痒的。
可是,带花的诗句还有什么呢,她一紧张怎么一句也想不起来了……
“花……花心大萝卜?花言巧语?不对不对,这不是诗句,哎呀,我想到了!”她突然喜得直接从草地上跳起来。
漪宁笑看她:“真想到了,再说不对可要挠痒痒了。”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说出这句诗时,邵稀无比得意。诗仙李白如此有名的大作她怎么给忘了,还好脑子反应够快。
穆妧笑道:“这次对了,下一个谁接,稀儿可以指定一个人,至于诗句中要带花字还是其他,你说了算。”
“这样啊,那花字太简单了,我得换一个。”她说着得意洋洋重新坐回草地上,思索着带个什么字好。突然灵机一动,“稀字吧,我的名字,阿妧你来。”
漪宁在她旁边坐着,忍不住捏捏她的脸蛋儿:“稀儿会耍心眼儿了,带有稀字的一时半会儿可不好找。”
邵稀十分得意:“花鸟山水什么的对你们来说小菜一碟儿,当然得换个有难度的。”
穆妧沉思着,眉眼间渐渐漾开笑意:“有了,白居易曾写过这么一句,我来念给你们听,‘稀稀疏疏绕篱竹,窄窄狭狭向阳屋。’”
周遭姑娘们连连拍手叫好。
“穆姐姐不愧为穆太傅之女,果然博学多才,方才我还在想到底有那些诗句有这么个字呢,你倒是已经说出来了。”说话的是乔筝。她一出口,旁人自然也跟着奉承起来。
随后大家又热热闹闹的继续对诗,穆妧又选了“屋”字让漪宁来。
这对漪宁来说自然不在话下,只拿了杜甫的“屋前太古玄都坛,青石漠漠常风寒”来作答。
后又随便指了个“寒”字。
姑娘们不觉间便玩得越发有了兴致,一时间嘻嘻哈哈的,倒也十分热闹。
渐渐的漪宁却发现,穆妧虽然也在玩儿,实则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总时不时望向桥那头曲水流觞的文人墨客,似乎有些心事重重。
她尚在狐疑,却见那边岑璋一袭紫衣华袍向这边走来,跟在他旁边的还有三皇子岑琰和礼部侍郎邵恪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