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陪她下棋,岑锦玉如今倒是乐呵的,便也不想着来缠漪宁。这日漪宁闲来无事,想到乔德妃自打落了胎,如今尚在福慧寺静养一事,便去禀了皇后娘娘出宫去探望。
皇后让人准备了不少补品让她一并带着送出去,却只字未提何时接乔德妃回宫的事。
漪宁知道,皇后不是那等善妒之人,这般安排必然有她的道理。虽然心下好奇,但见皇后不说,她也不便多问,只应着由宫人们准备着乘马车出了皇宫。
已经入五月了,尚不是一年里最热的时候,却也是不好受的。刚至巳时,太阳便已爬上了头顶,刺目的光线挥洒下来,照在人身上也是灼灼的。
漪宁坐在马车里有佟迎帮忙扇着扇子倒还好些,外面驾车的扮作车夫的太监小墩子就没那么好受了,满头大汗不说,还口干舌燥的,眼瞧着双唇都干裂的崩出口子来。
他舔了舔干裂的唇,一扬马鞭,使得速度又快了些。
马车最后在福慧寺门口停了下来,立马便有师父在门口相迎。
漪宁对他颔了颔首:“我来看看德妃娘娘,她可有醒来?”
师父见礼道:“公主来得巧,今儿早上德妃娘娘刚刚苏醒。”
漪宁眸色一亮,转而对那马夫吩咐:“你也累了,去里面喝杯水吧。”语罢,自个儿提着裙摆往乔德妃的房中去了。
乔晗章被安置在福慧寺南面一处僻静的独立小院儿里,漪宁进去时,有位侍卫在门口候着,瞧见她拱手行礼:“安福公主。”
这里几时多了个侍卫?漪宁下意识抬头去看那人,年纪不大,跟狄青差不多,五官清朗,面色白净,倒是生的不错。
这时,德妃的贴身丫鬟星儿从里面端着药碗出来,瞧见漪宁倒是一喜:“公主!”
她小跑着过来行礼:“奴婢听闻陛下给您和邵丞相赐婚了,还封您为公主,方才给我家娘娘说这事儿,她还为您高兴呢。”
“乔姐姐身子可好?”
星儿点头:“刚醒,精神还好,只方才还念叨您呢,公主快进去吧,我家娘娘看见您一准儿高兴。”
漪宁应着由星儿的带领下入内。
里面倒是十分清凉,扫过屋里整洁简朴的摆设,漪宁将目光落在里面榻上倚着的乔晗章身上。
乔晗章脸色还十分憔悴,此时正低头不知想些什么,并未发现漪宁的到来。
她缓步过去,低低唤了声:“乔姐姐。”
乔晗章明显一怔,缓缓回头,眉眼间绽出笑意:“阿宁,你怎么过来了。”
漪宁笑着在她旁边坐下,拉着她的手道:“我许久不见你,心想着也不知你如何了,便说过来看看。对了,岑伯母让我带了很多补品呢,你如今醒了,刚好用得上。”
乔晗章语气仍显虚弱:“有劳皇后娘娘记挂,对了,陛下呢,他身子可好?”
乔晗章没想到自己居然昏睡了这么几个月,算着日子,陛下的毒只怕该又严重了,她心里着实有些担心。
眼见她眉宇间皆是忧虑,漪宁想她如今刚醒,身子还弱着,便只笑着道:“岑伯父好着呢,你不必担心,宫里有御医在呢,精神也还不错。”
“真的吗?”乔晗章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漪宁被看得有些心虚,却仍嘴硬着称是。
乔晗章倒是没再说什么,只感叹一声:“我醒来之后便让人去宫里递信儿了,却没什么动静,可能陛下是不打算让我回宫了吧。”
“乔姐姐怎么会这么想,你是德妃,又没做错什么事,难道岑伯父会让你永远待在福慧寺不成?”
乔晗章神情淡了淡,却没应话。
她的直觉很准的,陛下送了姜成过来,哪里还有半分让她回宫的意思?
那个叫姜成的侍卫……陛下必然是查到她当初怀的是他的孩子,故意想成全他们,让他带她走的吧?
可是,她当初借姜成怀孕根本是为了替他扳倒陈贵妃和大皇子,明明是因为他,他却真的要放她出宫吗?
或者,陛下真的病入膏肓了吧。
她闭了闭眼,心上撕扯般地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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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着乔晗章说了会儿话,因念及她刚刚苏醒,漪宁怕累着她,便只小坐了坐便起身告辞。
谁知出了福慧寺,竟撞上了邵恪之。他一袭月白色的竹纹袍子,长身玉立的,头顶的日光洒落在他那张俊逸非凡的脸上,使得那五官越发明朗,竟是说不出的倜傥风流。
“你怎么在这儿?”想到两人已经订亲,漪宁莫名不自在起来,一双小手随意搅动着手里的帕子,尽显小女儿作态。
邵恪之唇角微扬着,心情似乎不错:“今日天气爽朗,出来走走,不觉间便到了此处。”
漪宁心里嗤笑,谁信他这措辞。他这种人,怎么随便走走也不会在寺庙门前停下来,分明便是知道她在这儿,故意寻来的。
她抬头瞪了他一眼,一副自己早已看穿的表情。
邵恪之也丝毫不介意,十分坦然地望着她,倒像再说:即便是又如何?
漪宁面上一红,径自便要上马车:“我该回宫了,那你去寺里随便转。”
谁知话音刚落,他不由分说地扯着她就往人少的地方走。
漪宁急的打着他那只十分有力的大掌:“你这是做什么,那么多人看着呢,你我还未成婚,如此行为只怕不妥。”
邵恪之也不理她,只继续往山上走。
渐渐的,漪宁心里那份别扭也便消了,索性任由他牵着自己走。
不多时,两人总算在一片林子的阴凉处停了下来,漪宁觉得累,直接坐在了旁边的石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