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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兰不信,随品兰换了衣裳,才发现品兰所谓的摸鱼,竟然是要下水的!

小丫头当时就有些胆怯。便是扬州相较汴京、宥阳,雨水要丰富得多,这江河湖泊什么的自然也就多。可这并不代表养于深闺的小姑娘就会凫水了。

品兰便笑她:“如姐姐不是说你什么新鲜花样儿都玩得好吗?没想到骑马不如我,这摸鱼也不会呀!”

如兰一贯便是个禁不起激的,不然也不会日日和墨兰闹别扭,当下便撸起袖子就要下水。

好险品兰及时拦住了她,细细教了她怎么凫水,才带着她下水。搂着如兰的腰带她游了一小段距离之后,如兰竟然真的学会了。

明兰却是怕水的,怎么说也不肯和姐妹们一起游水,只说:“我连钓鱼都没学会呢,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我还是先学会钓鱼再学摸鱼吧。”

等王若弗得到消息急匆匆赶来的时候,如兰已经和条小鱼儿似的,在水里欢快地游了起来。

稍稍放下心,王若弗却仍是觉得这项游戏过于危险,急忙唤女儿上岸来:“如儿,你又不会凫水,跟这儿凑什么热闹?”

只见如兰从水里冒出一个小脑袋来,扬声喊道:“母亲!我游得好着呢!明兰都不敢下水!可见我也聪明得很呢,一下子就学会了!”

王若弗苦笑一下,知道这丫头此时正成就感爆棚,定然是不会轻易出来的。

这时候,李氏也姗姗来迟,露出一个歉意的笑来,“叫弟妹看笑话了,我们品兰打小就是个小子性格,如今竟带着如兰胡闹起来。不过弟妹放心,我们这湖浅得很,估摸着也没比如兰的身量高多少。而且品兰带了好几个会凫水的仆妇跟着呢,不会有事的。”

王若弗瞄了一眼岸边四五个看起来就很结实的仆妇,也就默许了如兰这一行为。交代下人看顾好三位姑娘,便随李氏回室内吃茶去了。

“这几日我瞧着,淑兰和品兰的脾性倒是大为不同呢。”王若弗饮了一口茶,状似无意地提起了淑兰。

第17章

李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声解释起来:“我想着,女孩子家还是该温柔娴静些好,是以淑兰大些之后,就常常叫她在屋子里绣绣花、写写字什么的。其实淑兰小时候性子也比现在皮得多。原本品兰这个年纪也不该放她疯玩儿了,可品兰被母亲带在身边长大,舍不得这么就拘着她,这才……”

听她这话头,王若弗便知道这位长嫂大概又觉着自己和年轻时候一样,瞧不起她也瞧不起她对品兰的教养。

都赖她年轻的时候年少轻狂,仗着出身好,没少挤兑这位长嫂。饶是这段时日她常常找李氏说话,自觉也算是态度温和,却也没能叫李氏彻底忘记她年少时从弟妹这里遭到的冷遇。

想到这儿,王若弗连忙放下茶杯,身子往李氏的方向倾了倾,握住对方的手,“嫂子想到哪儿去了?品兰这样活泼灵动的小姑娘最是讨人喜欢了!小姑娘家家的,嫁了人就再没有在娘家的快活日子了,我们这些当娘的自然也应该在闺中的时候叫她们多快活些时日的。”

李氏听了,顺着王若弗的话说了几句,王若弗便将话头拐到了淑兰的婚事上:“淑兰的婚事可是已经定下了?前两日忘记听谁提过一嘴,却又有点记不大清了。”

李氏这下终于露出个宽慰的笑来,“还没定下呢,不过两家人也大概说定了。”显见是对这个未来女婿相当满意。

“哦?”王若弗显得很感兴趣的样子,“是哪家的公子?”

“不是什么有名有姓的人户。那家人姓孙,男主人早逝,只留下一个寡母带着孩子们长大。可他家长子是个有出息的,十二岁就中了秀才呢!”李氏提到那孙志高,这般温和内敛的人都有些兴奋了起来。

“十二岁的秀才?倒算得上是少年英才了。”王若弗知道李氏此时对孙志高是极满意的,当然不可能一上来就说这人不靠谱,只顺着她的话赞了几句孙志高,又问:“那他今年有多大了?可有再继续考?”

“今年也有十七了。倒还没继续考,说是先生叫他再沉淀两年,免得因少年得志移了心性,反而得不偿失、走不长远呢。”王若弗听李氏这话,没表现出什么异样,心里却在腹诽:怕不是担心移了心志,而是自觉暂时还没那个本事吧?诶不对,也不是暂时。上辈子她都快入土了,那孙志高还是个秀才呢!

“倒也有道理。说起来,我听说了无大师在外云游,如今就暂时在宥阳附近落脚呢。女子嫁人相当于第二次投胎,很该谨慎些。不若我将了无大师请了来,偷偷悄悄那孙家小子的面向,帮淑兰把把关,瞧瞧这孙秀才将来可有登阁拜相之才?”

“了无大师?”李氏有些疑惑,显然是没听说过这位大师的名头的。王若弗便解释说:“嫂嫂久居宥阳,可能不知这位了无大师的名头。在汴京,他可是有名得很呢!郡主娘娘都喜欢听他讲佛法的!”

一听这般贵人都对这位大师青睐有加,李氏显然心动了,“可这样的人物,哪是那般轻易就能请来的?”

“嫂嫂有所不知呢,我娘家母亲年轻时曾经对这位了无大师有恩,是以大师一直对我家颇为照拂。当年,我母亲也是请大师瞧了我家官人的面相,才放心许嫁的呢!”听她这样说,李氏激动地反过来握住了王若弗的手:“哎呀呀,那实在是太麻烦弟妹了!”

王若弗便知道,这事儿,成了。

她之前想过很多种办法,最后还是觉得请大师这条路最靠谱。

虽然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可这孙志高的前程起码在目前的盛家长房诸人眼中,是很值得看好的。她若非要质疑这孙志高的潜力,很容易被李氏误认为是想搅黄了她家女儿的好婚事。且未来的事很难说得准。便是大师,想来也不好铁口直断说这孙志高未来必将浑浑噩噩,并无做官的才能。

但有一点,是这孙志高最大的缺陷。那便是——没有令女子有孕的能力。

其实这方面的隐疾,找个大夫来看最好。可这年头可没婚前还要请大夫来瞧瞧对方身体有没有毛病的说法。不大好操作。

请大师来瞧就不一样了。时下说亲,有一个很重要的步骤便是合双方的八字。请高人来瞧两人是否相配,也是常有的事。只不过这被请来的到底是高人还是江湖骗子,就很难说了。

如今,既然王若弗愿意帮忙请来一位真正的大师,盛家长房没有不应的份儿。

于是,几日之后,李氏便叫儿子约了那孙志高去吃茶。了无大师则同王若弗、李氏隐在角落,远远瞧了那孙志高一眼。

回到盛家,了无大师也不避讳,直接说:“这位孙秀才,是命中无子之相。”

“什么?”李氏惊得差点儿没跳起来,“怎么会?没听说他有这方面的……隐疾啊……”

了无大师沉吟片刻,解释道:“也不一定是身体上的原因。身体健康可终身不得子嗣的,也是大有人在的。”

李氏这会儿乍一得知自己看好的女婿竟然是个命中无子的,整个人都有些混乱了。稍稍冷静一下又请了无大师瞧了瞧淑兰的面相:“这位小姐却是宜家宜室、儿女成群的。”

她这才放下心来。总归不是因着女儿命里无子,嫁了孙志高才连累了他也无子。只要女儿没问题,不过是一门婚事,虽然错过了这样一位有大才的女婿多少有些可惜,可总比叫女儿这辈子都没个孩子可以承欢膝下强。

再三谢过了无大师之后,李氏便风风火火地去找盛大伯和大老太太商议。想来这婚事是不成了。

解决了这件大事,王若弗终于打算带着孩子们归家了。

出发前一日,王若弗正在收拾行囊。有丫鬟来禀,说是李氏来了。她便亲自出去迎,“嫂嫂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李氏显得十分不好意思:“这会儿过来,实在是有件事儿想麻烦弟妹。”

王若弗有些不解,李氏能有什么事儿要麻烦她?放下手中的衣裳,王若弗拉着李氏落座,“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李氏这才吐露实情:“妹妹你不知道,此前两家人有意结亲的时候,那孙家夫人也是和和气气的。没成想,这婚事一旦不成了,她倒是整个人都变了个样子……日日在我家门前和商铺前大道上闹腾,说是淑兰借着亲戚攀上了高枝儿,已经说定了的婚事都能悔婚……我实在是……”

王若弗倒没感到太奇怪。这孙志高的母亲,前世就不是个东西。可面上却不大好表现出来,只焦急道:“这可怎么是好?怎么会有这种人呢?两家只是在接触,又没走礼!真是泼皮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