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摸出手机,按了按,面露尴尬之色:没电了,没收到通知。
蝴蝶夫人微蹙眉,道:那你跟好我们,不要乱走。
小年轻挠了挠头,不明就里,但还是答应下来:好。
林浔知道为什么要留下他,首先大门已经被锁死了,让他走他也出不去,让他去外面待着,一会儿引出魔物,恐怕又会伤到凡人,不如放在身边放心,大不了出去之后,一顿幻术洗掉记忆完事。
但这个小年轻,他好像是个多话的小年轻,还好像是蝴蝶夫人的粉丝。
他问蝴蝶夫人:蝶姐,你们要拍戏吗?
蝴蝶夫人并没回答他,而是道:这里场景都是你布置的?
小年轻似乎自豪:是我,都是我弄的,现在不好看,晚上才吓人。
林浔抬头看白惨惨的墙壁,灰扑扑的地板,地板上的血迹,角落里堆着的假人偶残肢,心想这位道具师也果然专业。
说完是自己做的,这小年轻继续喋喋不休:我们的片子叫午夜民宿,写三个客人来到这家青旅,结果听到半夜别的客人在玩杀人游戏,他们凑热闹也去玩,结果第二天发现出现死人的事故,人死的顺序是按照昨晚的杀人游戏来的他们想要逃出这栋楼,却找不到出口,最后想躲进地下室,结果发现别的旅客死后,尸体都被放进了地下室的冰窖,晚上一到,就开始在地下室徘徊
碧海仙子听得直蹙眉,打断他:不要再讲了。
小年轻乖乖闭了嘴,但眼睛还是往清丽出尘的碧海仙子瞟去,一边瞟,一边说:这是蝶姐公司新培养的艺人吗?我从来没见过,不然姐姐先给我签个名
行了。蝴蝶夫人道:带我们去地下室。
啊?
蝴蝶夫人:地下室。
哦。道具师机械执行指令,转身带他们往一个方向走去:在这边。
他们走入了一个不起眼的暗门,狭窄的通道里没有灯,潮湿且阴暗,脚步声还带有回音,气氛一下子诡异起来。
道具师走在最前:边下楼梯,边道:这里有点窄,是为了效果,地下的空间其实可大了,是地下车库改造的。我们有个场景,十二点的时候冰窖打开,死尸在这里开party,半空飘着人手人腿人眼珠,酒店的大厨正在做菜,就是在杀活人肢解,主角装成死人也跟着party,大厨让他搭把手,他发现大厨在杀的人就是自己失踪的同伴,同伴还没彻底死,正在瞪他,可能下一刻同伴就会叫出来,说他也是活人
他边喋喋不休边下到最深处,拉开一个铁皮门,然后走进去,伸手在墙壁上摸索:进门就到了,我看看灯能不能打开,之前好像坏了一次啊!!!!!!
突然响起的,杀猪般的嚎叫在地下室走廊回荡,天花板上的灰尘都被他震下来不少。嚎叫声半晌才停,借着昏暗的光线,林浔看见他从头上拿下来一个白惨惨的,还在滴着血的人手模型,边哆嗦边道:对对不起,我被吓到了,这个这个场景,太专业了
没人说话。
道具师环视四周。
林浔也环视自己周围。
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边的常寂手持金色禅杖,禅杖顶端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逍遥子前辈一身蓝色道袍,手持八卦罗盘,罗盘正在疯狂转动。
孤山君手执七星长剑,长剑已经出鞘。
神机真人身边漂浮着整整六道黄纸符咒,朱砂笔迹清晰可辨,持续绕着真人漂浮转动。
碧海仙子手托一澄蓝色鲛珠,身上飘带无风自动。
只见道具师挠了挠头:你们
你们他干笑两声:也挺专业的哈。
第87章最短路(2)
大概是看大家都没说话,他又看向蝴蝶夫人:蝶姐的团队还是流批。
蝴蝶夫人冷淡颔首,率先走下楼梯,高跟鞋叩地,通道里响起回音。
道具师在门口守着,神机真人路过他的时候,他还特意瞅了真人身边环绕的符咒一眼,开口:这是什么道具?高科技吗?我还从来没见过,能给我介绍介绍吗。
神机真人道:不介绍。
道具师:
他扒着门框,可怜巴巴,一张脸上全是对知识的渴求。
林浔是个容易产生共情的人,他知道向往知识的感觉,所以不能忍受道具师被神机真人拒之门外,下半生都活在对这几张漂浮符咒原理的胡思乱想里。
他说:我们公司的新产品,虚拟3D技术。
道具师惊讶:推广吗?
林浔面不改色:暂时不推广,我们是来做测试的。
道具师眼睛发亮:怎么测试?
林浔:等会你就会看到了。
说完,他跟着师父穿过那道铁皮门,来到地下空间。
人也差不多都进来了,只听道具师用那种独特的碎碎念语气唠唠叨叨给他们作介绍。
这里就是地下大厅,开party的地方,人偶没收起来,等会大家别害怕。地方挺大的,大家注意别撞到东西,也别迷路。说着,道具师终于摸到了墙壁上的灯开关:这个灯
一声开灯声。
黑暗的空间毫无动静。
等会,道具师说:灯不好,得读条。
大约十秒过去,天花板上某个位置,或许是灯管的位置,发出一声嗡。
接着,有苍白的光闪了几闪,然后又灭了。
就在这一闪之间,碧海仙子猛地啊了一声。
霍老头道:灯坏了?
没有,道具师道:让它再缓缓。
一行人继续等待,又是十秒过后,同样的嗡声响起,水泥天花板上一条灯管终于颤颤巍巍地亮了起来,苍白惨淡的光线微微波动,让人能够感同身受这可怜的灯管是怎样勉力亮起来的。这个亮度也实在丢人,就像亮度开到最低的手机屏幕一样,暗得人眼疼,眼前的所有东西都仿佛蒙上了一层愁云惨雾。
但是,眼前的场景,却让人的精神为之一惊。
空旷的大厅里,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一张大型的宴会长桌,大约有二十几米,旁边摆着三十来把白色铁艺椅子,有的椅子上搭着白色餐巾,有的椅子上溅了血迹,暗淡的灯光下显示出十足的恶意。
但这还不算过分,长桌的桌面上,躺着一个盖白布的人偶,但看脑袋和露出来的手足,逼真极了,简直就像一个刚死不久的尸体。腹部盖着的白布上也有血迹,旁边放了一把三十厘米长的染血尖刀和一把银色的大剪刀。人体周围环绕着十几个精致的银色餐盘,有的里面盛了一些血色看不出形状的东西,有的还是空的,没有被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