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林侯爷放声咳嗽。
在他身边,他的原配正妻苏碧珠端庄坐着,看着林侯爷新纳的小妾秀儿给他喂药。
秀儿小心翼翼的瞪了一旁的苏碧珠,苏碧珠年逾六十,不愧是侯府当家主母,甚有气势。秀儿一向有些怕她的,如今更心里忐忑。如今府上的人都说,是因侯爷宠自己贪鲜,才犯了病。
哎,别人都说苏碧珠手腕厉害,也不知,会不会迁怒自己这个妾室。
哎,侯爷纳了自己,夫人也未曾如何吃醋为难。可那些下人说得对,自己亏了侯爷的身子,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苏碧珠盯着林清远,林清远今年也六十有四了吧,然而新纳的秀儿,对外说十三,实则十二岁不到。林清远当然并不觉得如何,在他看来,这是男人风流消遣,理所应当。
喝了几口药汤,林清远蓦然连连咳嗽,秀儿慌忙掏出手帕去擦林清远咳嗽出来的药汤和痰液。
女孩儿鲜嫩的手掌,和林清远苍老如树皮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苏碧珠只盯一眼,就轻轻的扭过头去。
她忽而觉得有些恶心。
尽管,林清远是她的夫,而她亦是京城出名的贤惠人。
可此时此刻,她内心浮起的不是对丈夫的心疼,而是一股子的恶心。
时间过得太快,苏碧珠都不敢置信,眼前男人还是自己年少时候真心喜爱的良人。
林清远不肯喝药了,打发走了秀儿。
他自认温柔体贴的握住了苏碧珠的手:“苏娘,这些年,也苦了你了。”
林侯爷位高权重,所以自然,他稍微和颜悦色,身边的女人感激涕零。更何况,是自己这个早无颜色的老妻了。他坚信,苏碧珠这么多年贤惠,自然是极在意自己的。
却不知,苏碧珠想起刚才林清远咳嗽出来的痰,也不知林清远的手有没有沾上秽物。
苏碧珠从年轻时候,都是有洁癖的,她是尽力忍耐,不甩开这双手。
近年来,她甚至巴不得林清远被妾缠住,而不想自己亲自面对。
林清远还以为自己对老妻天大的恩赐,居然开始忆往昔:“你年轻时候,倒是娇气爱吃醋的性子,还总爱吃商娥的醋,与她生气。其实,你是妻,她是妾,我心里还是拧得清的。这一辈子,论尊荣,她可越不过你去。”
商娥,苏碧珠还未嫁给林清远时候,这女人就眼巴巴的来争林清远。
后来自己嫁入林家,商娥却成了妾。
一开始,苏碧珠这个娇小姐,还吃了点暗亏,让林清远以为自己太小气欺辱商娥。不过苏碧珠到底是个聪慧伶俐的女人,学得快,很快站稳了位置,将商娥压得死死的。
如今苏碧珠的儿子林枫澜年轻有为,不过三十,已然是四品要员。至于商姨娘生的庶子林枫轩,却是个一事无成的纨绔。
论宅斗,她是人生赢家。
这辈子,她似也没真正的吃亏过。
未出阁时候,谁都知晓苏家小妹是玲珑心肝儿,才华横溢。
年轻时候,她一想到商娥,一颗心就跟火烧似的,热辣辣的难受,又嫉妒又郁闷。
可不知怎的,如今再听林清远提及了商娥,她竟没什么感觉。
她已经许久未曾听人提及商娥了,如今商娥也不过老妇一个,林清远哪里耐烦见她?
现在伴随在林清远身边美妾,都不超过十五岁。
“她肯定及不上你,商女出身,如何有你见识气度。”
林清远都有点记不得商娥的样子了。
“不过轩儿,毕竟是我林家骨血,如今犯下了一点儿小错,若被苏家人处置。我是知道你的,你一向贤惠,可外边的人不知,还道你不慈,不知说出什么样的言语。”
林清远话里有话,还拿贤名要挟苏碧珠。
苏碧珠冷笑,林枫轩虽是纨裤子,可自是得他喜欢。毕竟那些年纪很小的妾,都是林枫轩为他找的。
她苏碧珠,可做不出此等没良心的事。
所以连林枫轩污辱了一个好人家的闺女儿,林清远也想替这个庶子遮掩。
如今主审官京兆尹苏暮云,是她侄儿,官声还是不错的,虽然派人告罪,却决意秉公办理。
不过林枫轩的意思,就是让自己这个姑姑,出动亲情,再使些手腕,将此事压下去,将林枫轩那个小畜生给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