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素心一个女子,做杂货郎,也算小有名声,在刘掌柜面前也落个眼熟。.
她张口要买铺时候,刘掌柜有些吃惊,迟疑未觉。刘家的醋铺便算是折价卖,也开口要六百两银子。
如不是钱素心一向有沉稳名声,刘掌柜都觉得她是拿自个儿做耍子。
如今钱素心站在自己面前,刘掌柜还有些恍惚,钱素心真来了?
钱素心扯开了货架,将里面一匣子的银子拿出来,零零碎碎,大大小小都是碎银子。
她怕招人眼,没去银匠那儿打大银锭子,直接攒的碎银子。不过来之前,钱素心也一锭锭小秤量过了,数目正好。
刘掌柜心里没底,取秤称了银,对了数目。他取了以前房契,付予钱素心,又签了新契。
他见钱素心样貌俏丽,一双手却嫌粗糙,忽而动了慈念,不觉相劝:“钱小娘,你也知晓我家的事,可要考量清楚。”
蕊娘若没死,也与钱素心差不多的年纪。
如今刘掌柜自可脱手铺子,拿了这几百两银,回乡下养老。有银子傍身,也多少有个依靠。本来他可以不理会后事,自己拍拍屁股就走了。可他见钱素心年纪轻,一个女孩子不容易,忍不住多劝几句。
那瑞郎,可是个泼皮,连刘掌柜这般久经风浪的都被折腾得焦头烂额,人家一个小姑娘,指不定还会用什么下作手段。
刘掌柜原只道钱素心攀上个什么男人,只不过人家不方便做生意,所以让钱素心出面买铺子。
那卖胭脂的燕娘,可不就是这样子的外宅。
可如今一瞧钱素心给的银子,刘掌柜顿时也是心中有数了。
这些散碎银子,只怕是这姑娘走街串巷,自个儿攒下来的。她一个女孩子,能自己吃苦,攒下这般积蓄,可以说颇不容易。大约也是走街串巷不容易,想有个铺子安顿,却怕是抵不过如狼似虎的瑞郎。
“刘老可真是厚道人,我既然敢将这铺子盘下来,心里自然也是有数,不用替我担心。”
钱素心含笑说道。m..
她一双眼睛,似乎就有一股子沉稳的力量,让人一瞧,就觉得定神。
刘掌柜心里也是不由得感慨,可惜,可惜,偏生是个女儿身,许多不便。
要换成个男人,怕能真赚下一份偌大家私。
钱素心旋即又轻轻一福:“当年我也是逃荒,也得人救济。刘老救人,他不知感激,是你女婿畜生,并非人人如此。且我等都佩服刘老高义,刘老可不要冷了心肠。”
刘掌柜心里叹了口气,倒稍稍顺意几分。
张师爷虽然走了,可刘掌柜衙门里也还有几个相熟的人,他给杨书吏塞了银子,这送去衙门的契书过得很快。那契书贴在官方契纸,加盖官印,钱素心作为良民再交了一笔税金,就算正式走完这个流程。而在官府滚了一遭之后,这白契顿时变成了红契,成为正经官方加持,具有法律意义的文书。
钱素心也成为刘家醋铺正式铺主,官方认证法律认可。
重生之后,钱素心也顺利从流民变为江郡有产一族,于她事业是极重要一步。
当然钱素心口风紧,刘掌柜又好不容易逮到个接盘的自然不敢声张,等那泼皮瑞郎得晓此事时候,这桩交易早便尘埃落定。别说阻扰这桩买卖,就连刘掌柜人都已然携带细软老妻跑去乡下,都已跑个没影儿。
钱素心正自进行开业整顿,闭门歇业,不知鼓捣什么。
对外能打听到的是,钱素心定了一块新招牌,由刘家醋铺变为素心醋坊。
妈的,这小娘皮打哪儿跑出来沾
染自己的铺子?
瑞郎面色阴狠,为之气结,一把将瓷杯子摔地上摔个粉碎。
煮熟的鸭子飞了,瑞郎不知晓多怄气。
刘掌柜那老货,女儿没了倒还有几分硬朗,非要和他过不去。好不容易等张师爷告老还乡,刘老头后力难支,眼瞧着已然不能跟自己斗,铺面是自己囊中物,谁想却来个钱素心,将嘴边肥肉给抢了去。
谁也斗咽不下这口气,更何况瑞郎本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眼底顿时透出了凶狠之气。
他姘头如霜水蛇腰一扭,便钻入了瑞郎怀中,媚眼如丝,咯咯娇笑:“瑞郎,往常你自夸手段,如今一个女人,还是孤女,难道就将你给难住了?”
暗中,如霜不觉翘起了嘴唇,有些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