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素心特意挑了件鲜亮衫儿,梳洗打扮,收拾整齐,准备去嘲讽昔年气焰嚣张的秦家。
钱素心未至,来访的王氏早便坐立不安。
眼见李家人,王氏掏出了手帕,轻轻擦去了额头的汗水。
她特意来此,虽是决意放低了姿态,可多少觉得是秦家屈就。
钱素心如今虽有名声,可要挑个好人家嫁了却并不容易。
哪里想得到李举人居然有意将钱素心纳为妾室。
如今撞在一道,王氏面色不好看,不免有些尴尬。
能为举人妾,岂不比嫁给个村富强,就如刘箐在秦家做个丫鬟,强似红娟打发出去嫁给庄稼汉。
钱素心二十,已然超龄未嫁,然而李举人年逾四十,却正是虎狼之年,年轻力壮。
王氏居然暗酸钱素心居然能有这样儿的福气。
能做李举人的如夫人,强过做自己弱瘫儿子的正房。
这般想着,王氏便觉无趣。
加之李家来的那位李三姑,甚是刻薄,时不时言语讽刺,王氏不好还嘴,脸也挂不住。
此地不可久留!
王氏心里没趣,挑了个借口,便携带秦云渭离去。
王氏自是心里面不舒坦,可这份恼恨却及不上秦云渭。
大老远过来,凳子都没坐热,茶未曾吃完,连钱素心面都未曾见,便落荒而逃。
若不是王氏这个娘糊涂,何至于受这般羞辱。
王氏一脸病气,连连咳嗽,更显得身子孱弱,因为这场羞辱,更是气得眼泛泪光,身躯轻轻颤抖。
秦云渭却未见对自己亲娘有什么心疼,反而不自禁心底生出了一股子的嫌恶。
娘真是病糊涂了!扯了自己来,受了这一场屈辱。
念及钱素心,秦云渭更不觉恼恨轻鄙,此女竟然是如此的势利。
他记得小时候,自家好心好意施舍钱素心一个馍馍,却被钱素心一手拍飞,竟如此不知好歹。
秦云渭不觉死死的攥紧了手掌,一向虚弱的面颊竟似抽搐出一股子恨色,闷着生气。
他只隐隐觉得,钱素心那双杏眼儿,仿若是有什么孽缘,自打一见,就心里面生根,乃至于极气恼。
及钱素心盛装打扮好现身,正欲在秦家人面前装逼,王氏母子早走个没影儿。
钱素心唇角轻轻抽搐,我去。
王氏母子居然是不战而退,她还未亲身上阵拒绝,怎么就走了?
一时间,钱素心竟不觉怅然若失。这心里有痒处未曾被骚到,总觉得这口气出得不痛快。。
李三姑眼神挑剔,从头到脚将钱素心这般一扫,心下自是了然。
这钱小娘费心打扮过,想来喜不自胜。
李三姑油然而生一缕优越感。
“钱小娘品貌端庄,不似寻常商女,果真难得。”李三姑随口称赞。
钱素心早知晓官宦人家不大瞧得上商户,尤其自己此等行商女子。可钱素心知道是一回事,亲耳听闻,多少有些不舒坦。她面上含笑,心里却有了个疙瘩。她就是个商女,像不像都是。
钱素心心机深,心气儿虽然不大顺,面上却一派和顺。
一旁王媒婆不愧是江郡有名的媒子,顿时满口抹蜜,说和婚事,将双方都吹捧一番。
不过钱小娘作为当事人,如此大咧咧听着,自己拿主意,也让王媒婆隐隐觉得别扭。
李三姑见钱素心俏脸不见半点羞涩,暗中一拢眉头。
钱素心听王媒婆说项,她唇角带笑,笑容却已然有些发僵了。
我去,她本以为李家是为李承浩这个庶子说项,谁想一转眼,风车吹似的变得飞快。一转眼,就变成自己给李举人做妾。
好好一个年轻俊秀少年郎,换成四十多岁老男人,任谁内心都会崩溃。
钱素心能维持表面淡定,已然是基于她过人定力。
本来李家亲事,她还有些犹豫,有些想有些不想,可如今内心已经无语哽咽。
那李承浩纵然是个绣花枕头,总归是个绣花的,样貌身段年龄在那里,钱素心亲眼瞧过,也算验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