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兄弟二人,多年未见,乃至于互叙衷肠,嘘寒问暖。于云延峰而言,自然更不存在。
一旁即墨莲倒也未曾因为云延峰停手再闹,反而拿眼瞧云少陵,她本爱俏,故而好奇瞧着云少陵。
她知云延峰出身于青云山脉的小家族,云郎坦率重情,也无一语隐瞒。只不过那等小家族,料想也没什么整齐人物。不过这云少陵,倒不愧是云郎亲弟弟。云少陵气质温和沉稳,端正而秀雅,当真好风仪。
眼前青年,圆润沉和,竟如一抹暖阳,令人心里生出温暖。
见惯了魔人常见的邪魅狂狷,云少陵如此人物,倒也不觉令人眼前一亮。
即墨莲自是对云延峰死心塌地,痴心无悔,却也并不妨碍她对别的俊美男子欣赏一二。
“你,你便是当初救了寒师叔的云丹士。”
林青箩忽而认出来,不觉惊讶万分。
顿时,其余几位名门修士,也不觉围上来,议论纷纷,眼底染满了崇拜好奇。
林青箩口中的寒蕴,乃是净世宗的执法长老,持武力压天下。
上一任九
州风华会,便是这位寒师叔,击败北渊大魔即墨渊,摘了魁首。
如今圣主傅青云,更是寒蕴嫡传弟子。
因同为圣盟,林青箩也称呼一声寒师叔。
寒蕴因功法缘故,需一枚九转玄灵丹调息内息,圣盟遍集天下丹士,无一人炼制而成。
直到三年以前,一名无名丹士,靠着替寒蕴制丹成功,一举扬名,技压天下。
事后,这位云丹士却拒绝圣盟优渥厚待,飘然而去。
高人徒留一片传说。
可林青箩却是认得的!
故而在场几位圣盟弟子,顿时凑过去,前辈长前辈短的问候,表达激动仰慕之情。
云少陵容貌虽是年轻,可若非前辈高人,如何能有这般修为。再者,若非隐居大修,如何能轻易舍弃圣盟尊贵客卿身份。
云少陵:其实我是不想离我心爱的娘子太远——
不过无论如何,如此修为丹士,俨然宗门瑰宝。
更不必提,这位云丹士尚有净世宗执法长老寒蕴的人情!
如此变顾,顿时也亦是让云延峰面色微沉,竟似生出错愕。
寒蕴之事,他固然也有耳闻,那时甚至盼望寒蕴就此不治身死,一代大修陨灭。纵然未曾陨灭,最好也是修为受损,不再是那北渊大魔的对手。未曾料想,寒蕴最后居然痊愈了。
他面色阴郁,凝视眼前的胞弟。
彼时他并不知晓,这位丹士,竟是云少陵。
某些并不愉快,且以为早便忘却的记忆,如今却不觉又浮上了心头。
那时,他离开了云海天宗,回到了云家,刻意隐匿了自己的修为。家里人便想着,以后依仗自己这位弟弟。他从小,就是云家最受宠的孩子,将胞弟压得风头全无。只有那时,家中对云少陵的倚重,让他敏感的心房生出几分抵触和厌恶。纵然那时,云家犹自待他温厚,甚至为了他顶撞云海天宗。
可那一刻的不悦,还是存于云延峰的心头。
后来他展露自己结丹期的修为,惊艳众人,扬长而去。彼时,那将云少陵打吐血的云海天宗弟子,却不过是云延峰一掌之敌,随意解决,并不如何在意。
故而那时些许不悦,很快便是烟消云散,也未曾如何记在心头。
可是如今,那份不喜,似又拢上心中。
他甚至隐隐有些困惑,青云山脉那般地界,云少陵又如何能成为这般上品丹士?
云延峰眼底闪烁了寒光,方才自己实力境界威压,这几个修士虽然悲愤,犹自不服气。可如今,他们却心甘情愿,对云少陵一脸仰慕,甚是恭顺。
可笑刚才,自己居然还以为云少陵想巴结这么几个名门子弟。
曾有的熟悉的不快,涌上心头。
若早知晓云少陵竟是那位云丹士,那么自己这个兄长,方才就未必那般好说话,恩赐似的轻蔑饶过。
云延峰眼中恼意闪烁,想着可要寻个由头,再行挑衅。
他本便是不那么大方的性情,如今唇角冉冉冷笑,透出了几分浅浅寒意。
尤其这几个名门子弟奉承云少陵的模样,让云延峰只觉得甚是刺耳。
只不过此刻,一道身影映入云延峰眼中,让云延峰身躯一阵子,如遭雷击。
树丛之后,一道身影幽润,沉静而立,容貌隐匿其后,不见真容,只透出那么一片杏色的衣角。
沈令霜,她居然也来了?
云延峰不觉暗中一皱眉头,心下甚是烦躁。
第一次见面,沈令霜便是如此装
束,杏色衣衫,青色秀剑。
仿佛,是永远也不会变。
哪里能有即墨莲的千娇百媚,万般风情!
这一次,他本便要在九州风华会上展露风华,扬眉吐气,且堂堂正正,宣扬自己和即墨莲的爱情。
除了深爱即墨莲,这未必没有一点儿功利之心。
即墨莲是北渊大魔的爱女,如此一来,更能稳固自己在魔人之中地位。
没想到此刻,沈令霜居然也是来了。
云延峰自诩重情,却从未念及,让沈令霜窥见即墨莲该如何自处。
沈令霜才不出色,貌不出众,咀嚼乏味,而他顾及旧情,给了沈令霜妻子名分,已然是重情重义。反观即墨莲,纵然是天子娇女,如此尊贵,竟也十分体贴,从未在意自己将名分给青云山脉的妻子。
反而沈令霜竟不知好歹,千里迢迢,寻来中州。
亏得沈令霜未曾踏步出来,此刻更不好相见。
云延峰面色一沉,顿时拂袖而去。
即墨莲倒是略顿了顿,心思不属,哪有余暇留意什么林青箩。
她妙目流转,落在了云少陵身上。
云延峰对云家之事不闻不问,可即墨莲却是上心之极!听闻,云少陵已然娶了沈令霜?
初闻之时,即墨莲亦是惊讶,却又不觉压下这个消息。
沈令霜嫁谁不好,偏生嫁了个云家二公子,足见余情未了,说不定就是故意挑衅云延峰。
而云延峰,说不住也会含酸,忿然回去,反而如了那沈令霜的意。
怕那沈令霜,本便是为激云延峰回去!
本来青云山脉就甚是偏僻,离中州又远,消息也不畅。加之即墨莲刻意叮嘱,云延峰也不上心,他自也对青云山脉种种浑然不觉。
云延峰为即墨莲避开,然而即墨莲已然窥见那抹杏色衣角。
方才未曾反应过来,她忽而回过神来,方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俊秀温厚整齐模样的丹士竟娶了沈令霜?
即墨莲自是极爱云延峰,对云少陵也不过是觉得皮相颇佳并未上心,却见不得那沈令霜结好运。
她嗤笑,心忖无论是这个林青箩,还是沈令霜,都不过是那等呆板无趣的正道女修。整日里,怕是绷着规矩,自然是看自己这个魔女百般不顺。是她们木头,拴不住男人的心,却恨自己这等招摇奔放魔女孟浪。
既是如此,她偏要气死这些正道木头。
即墨莲眼波流转,嗓音似笑非笑,竟似酥软入骨,偏生风情之中,又糅合纯洁天真娇憨:“你就是云郎的弟弟,生得好生俊俏。”
一双眸子,眼波流转!
她就是故意的,知晓沈令霜近在咫尺,她便要沈令霜知晓自己的魅力!
便算是云少陵,也逃不过自己魅力。
最好是气死沈令霜!
即墨莲巧笑倩兮,清风之中仿佛也送来一缕炽热。
那双妙目,却在云少陵面上逡巡,不放过云少陵面上神色。
云少陵:“很是恶心。”
即墨莲一僵,只以为自己定然是听错了!
如此俊雅公子,暖阳如初,便算是不解风情,原也该窘迫道一声姑娘自重。
她那笑容,略略一僵。
云少陵面颊上神色,甚至没什么愤怒,而是极认真言语:“你,很是恶心。”
就是这个女人,为了得到云延峰,暗中令人,欲图屠尽云家满门,一次不成,再来一次。
甚至今日所见,夺人灵宝,
毁人容貌,恃强凌弱,要断人双腿。
比起这些,即墨莲夺人夫婿,那也不算如何,只算作风月小事了。
饶是如此,即墨莲却分明未曾考虑云少陵会介意这些,只自负美貌,以为那无双艳色能倾倒众生。
云少陵甚少口吐恶言,如今双眸已难掩憎恶之意。
他甚至凝视自己手掌,有一种冲动,除掉这时刻对云家不利的祸害。
然而何止云少陵,之前那几个沉迷于即墨莲的男修,此刻眼底也再无半点情分。
美貌的女子,纵然刁蛮一些,似乎也是应该的。可刁蛮过头,却也是没那般有趣。
本来他们对即墨莲处处留情,纵然即墨莲独吞药草,竟似也恨不起来。故而他们寻回灵宝,也没如何为难。可那即墨莲,居然还要敲断他们的腿,对他们加之羞辱。
前世他们甚至心生杀意!
如今即墨莲未遂,可落在这几个青年男修眼中,那般美色也顿红粉骷髅。
如此受挫,于即墨莲而言,竟是难得之事。
她不觉愕然,甚至一时之间,微微有些无措。
正在此刻,即墨莲耳边听到了一声女子轻笑,竟似透出了讥讽之意。
即墨莲瞬间面颊一红,心口也是不觉生出恼意!
定是那沈令霜幸灾乐祸,云少陵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沈令霜养的一条狗。纵然听话,沈令霜又得意什么?比起云郎,这个什么云少陵,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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