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个故事 018(2 / 2)

她本来沉稳的杏眼,终于浮起了一层讶然之色。

如此威力,绝非结丹期修士能有,难道云延峰早已经是元婴境?

她蓦然一咬唇瓣,忽而发觉自己有一个错误。那就是,前世沈令霜的记忆,亦未必便是对的。

云延峰一向就是个戏精!

当年隐匿修为,假装废材,就是为了享受被人轻鄙之后打脸的快感。这个戏精,无耻变态到连家里人都欺骗,连弟弟被打伤都能忍。

垃圾!渣渣!

可见前世云延峰也不过是故技重施罢了。

假意自己不过是结丹境,身为宗门弃徒自然不免被圣盟弟子轻鄙羞辱几句。待吊足了胃口,云延峰人前所谓晋级,也不过是增加戏剧系。实则九州风华会前,云延峰已然是晋级元婴,修为不俗。

而北渊大魔眼底,却亦是浮起一缕漫不经心的淡然。

以即墨渊大乘境修为,自是将云延峰及钱素心实力窥于眼中。

这钱素心不过是初窥元婴,然则云延峰却已然早便是元婴高阶。

小莲既然想看她的爱郎技压群雄,他也成全自己女儿。

而云延峰心尖更不觉流转发狠似的快意,他本不是为了钱素心刻意低调,不过如今既已经将此女恨极,那么这份实力爆发也是恰达好处!

他只是未曾想到钱素心也是元婴境,也许要费力一些。可钱素心晋级不久,而他却已然是元

婴高阶!

女修清雅容颜近在咫尺,一双杏色的眸子光彩盈盈。

这双眸子最初惊惶之后,旋即也是淡然无波。

淡若清风,却只余一股子倔强和坚持。

这份杏眸,竟让云延峰心尖儿微微一颤,旋即生出了滔天的怒意和残忍。

他只想撕碎这片平静,让这个可恨的女子,生出了恐惧之色。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弃妻也有几分天分,也努力爬得很高。

可从高处跌下去,自然也是会跌得更惨,他已然决意废了钱素心!

台上的傅青云,面色微微一悸,忽而容色微微一动。

谁也没窥见,这高高在上的圣盟之主,那漆黑若羽的眉毛,竟似轻轻一挑。

只因为他窥见一道身影,掠入了台上女修的身体之中。

即墨渊也稍稍抬眸,面色蓦然一沉。那魂体和女修一般模样,莫非是修了什么异端邪术?

此刻钱素心握住了手中的剑,蓦然心中一悸。

她脑子里浮起过许多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心知沈令霜已然上了自己的身

小时候,沈寒枝将她按住,让她跪在地上。然后一转眼,就在那山谷之中,听着有人柔语轻呼自己的名字,一转眼却是那个形容秀丽的少年郎。

令霜,令霜——

她大红色的嫁衣,一脸平静无波的嫁入云家,入目却是云延峰飘然而去的背影。

再然后,就是父亲最后传讯,只让她快逃快走。

可她还能逃去哪儿呢?其实父亲应该顺应圣盟,杀了自己表忠心,护着女儿又有什么好处,谁都活不了。

所以渣系统捡了她魂魄回去,说什么逆天改命,她都没什么触动。

人生,没什么可改变的,这一切的一切,本也是已然注定。

如自己这般认命的,少不得飞来横祸。可如云延峰这般天分高,又不肯认命的,不过让一切更糟糕。

可是现在,那心底一道声音,不觉轻轻低语。

“令霜,令霜,你不要再逃了,逃也逃不掉。”

那一双杏眼,透出了复杂的异色。

修炼两世的魂体,只魂体而言,已然超然元婴高阶。

也许对如今身躯是有些负荷,可钱素心也一定想要赢。

这一切最后,终归还是要她沈令霜来了结。

一时间顿时玄气流转,滔滔不绝,滂湃凶猛。

剑华散去,却见云延峰哇的吐了一口血,英俊面颊之上流转了不可置信之色。

他欲要再动,体内数道玄气爆裂,发出了一连窜细碎的炸裂之声,浑身上下,顿时血肉模糊。

那苍白英俊面颊,也飞溅斑斑血污。

即墨莲惊呼:“云郎!”

妙目之中蕴含着关切,急切!

云郎怎可以输,还输给那等女子。

云郎是个意志力极坚的人,许多次纵然遇到了危机,也能反败为胜。

她不管,自个儿怎生能

容,云延峰居然会输给那个女人?她自幼任性,怎能忍得下这口气?

这份心思在即墨莲心口蠢蠢欲动。

然而云延峰到底也是再吐一口血,竟似站不起身。

他心中不觉泛起了惊涛骇浪,这个女人,竟,竟强悍如斯。

而他面颊之上的不可置信,似也取悦了沈令霜。

这般难受的心境,自己也有过呀,比如成婚那日,云延峰留给自己的一道背影。还有,便是久久苦候,云延峰迟迟不至。其实傅青云终究不过是幼年时候的玩伴,小云离开时候,还是个孩子。她这一生,如若有爱过什么人,这个人其实是云延峰啊。

虽然,他只给自己留下背影,只存那苦涩的回忆——

可也许,自己是羡慕的,那种飞起来的心,不愿意被约束的心。

然后因为如此,前世她方才留在云家那么多年,那么点儿牵挂真心。然后最后这一切,都化为了失望,化作面颊消散不去的泪痕,化作女鬼的怨气难解。

云延峰所作所为,更深深伤害了她,让她深刻反思,人确实应该认命。

不该去向往什么潇洒。

沈令霜盯着云延峰,任由胸口憎恨蠢蠢欲动,她忽而发觉,原来自己真的好恨他,非常非常恨他呀。

她嗤笑一声:“云延峰,你可要认输?”

若然云延峰认输,他顿时如之前那些修士一般,顿时也是化为笑柄。

然则如果不认输,那么他便不能离开擂台,便要被这女子凌虐。

一时之间,云延峰竟不知如何的回答,面色变幻,唯独眼底怨毒愈发浓重。

只不过此刻,他眼底的怨毒,已然没什么震慑用处。

反而惹来四下的哄笑!

讥讽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都冲着云延峰。

正如方才蓝魔所言,云延峰之前手段越狠,一旦输了,反噬亦是越大!

那些之前被云延峰伤害的修士,以及这些修士亲友,个个瞧得快意!甚是解恨!

此子如此狂气,还不是落得如此下场?

即墨莲胸口轻轻的轻伏,手掌按住在胸口。她自是心疼爱郎,自然舍不得云延峰受苦。

有那么一刻,即墨莲亦不觉想劝云延峰认输。

可话到唇边,却又好似说不出口。

她可以为云延峰死,可以不介意云延峰有妻子,可怎么能容易云延峰会活命认输,像个懦夫?

自己的男人,应该是一个英雄!

这世上的女子不都是这样子,宁为英雄妾,不为庸人妇。

即墨莲真的咽不下这口气!

她不觉恼恨的想,这个女人,云郎到底曾经是他未婚夫婿,怎么这般咄咄逼人?

这般念头尚未绝,便忽觉玄气一转,伴随而来的是一声惨叫!

沈令霜面色冷锐,若非顾忌北渊大魔及圣盟规矩,她已然取之性命。

云延峰只觉得疼,钻心的疼!

如此伤损甚至损及云延峰内丹,纵然云延峰极力隐忍,想要顾全颜面,却抵不住那极深邃的痛楚。

众人面前,他凄厉惨呼,汗水湿润了发丝,衬得面颊神色越发阴狠入骨!

即墨莲心疼如搅,这个女人,就是个心怀怨怼的弃妇!她就是个弃妇!

云郎不要她了,所以沈令霜狠辣如斯,竟这般不容情。

然而即墨莲心头,却隐隐有另外一个念头,是她不敢承认的,却偏生萦绕于心头。

那就是她忍不住想,云郎纵

然再痛,也不该叫出来。这般当众凄厉惨叫,实是有损他的英雄气概。

当然受苦的本不是她,她自然也是会这般轻松的想。

不过即墨莲确实也是对云延峰情深之极,纵然心尖儿稍生异样,可是心下更多乃是心疼。

她一双秀目,不觉透出了哀怨恳求,更不觉伸出了手,扯住了北渊大魔的衣袖。

父亲在她眼里宛如高山,更是无所不能。

无论自己想要什么,只要轻轻摇摇即墨渊的袖子,那么她通常也是可以得到的。

即墨渊不动声色,自然能懂女儿的意思。

北渊大魔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傅青云身上,这位圣盟的圣主,宛如一泓清水,好似深潭一般波澜不惊。除了傅青云,还有那执法长老寒蕴,也已然至此。他内心蓦然叹了口气,女儿的要求,也许他并不是每一桩就能满足。毕竟他只是魔人大君,而不是天下之主。毕竟这修士界,犹自是圣盟称雄。

当然,北渊大魔也没能想到,云延峰居然会败于沈令霜手下。

比武台上,血污顺着青色秀剑滴落,落在了白玉似的比武台上。和这白玉色地面上早已然凝结和暗色血污,融合成了一道。女修杏色衫儿,被夕色光芒一映,似也失去了秀雅清逸,添了几分血色杀伐!

沈令霜淡淡轻语,宛如翩翩君子,茶水上清谈一般从容:“大公子,如今你可愿认输了?”

方才云延峰的惨叫声,似也还萦绕众人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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