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的阿苦,面色都是已经变了。
扶云丹反而淡然,只轻轻咳嗽了一声。
别人留意到她到来,反而不好说什么。
这女人,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军营里是有些人脉的,得罪的没好处。
也不是那等街上害羞的小媳妇儿,还可继续用荤话调戏,便算动怒了,也没什么用。
扶云丹一双眸子冷凝,看久了,竟也不觉令人心生畏惧。
待走远了,阿苦忍不住抱怨:“这些人实在是太可恨了!”
扶云丹倒没气得那么狠,毕竟这般言语也是常态。
她只说道:“怕是有人故意为之,是卫家这样子说的。因为那封举荐信,怕我沾了卫家的光。”
阿苦本来对卫央这个贵人有淡淡的仰视,如今却也有些看不起。
只觉得卫央很是忘恩负义,不是什么好人。
仔细想想,阿怜为了他重伤,也不过来看了一次。
对于扶云丹而言,似乎也没什么不好。毕竟,那些话虽然不好听,可也将自己和卫家划清界限。她不喜欢世人觉得自己跟卫家是有来有往,关系极佳。如今,是河内卫家撕破这表面上的和平的,也免得以后说自己沾了卫家的光,算背信弃义。
她微微一笑,拍拍阿苦的肩膀:“好了,这些话,你也堵不住别人的嘴。若因为他们生气,岂不是如了别人的意?”
只要自己以后得势,那么今日这些谣言,不过成就卫家的笑话。
触及扶云丹温和的双眸,阿苦也是禁不住苦笑,心里倒也平静了许多。
那双沉稳的眸子,仿佛能给予人极安全的感觉。
仿佛天大的事,已然不算是事。
这些时日,她们按照扶云丹的要求训练,身躯之上也添了许多青紫瘀伤。不过这几个人均是吃苦耐劳有拼劲儿的女子,也是忍耐下来。
而扶云丹教导她们的搏杀术,也是以简单、实用为准,能保存体力。
战场之上,太过花哨的招式,实也并不如何适合。
扶云丹不会那般自负,将自己视为神明一般,觉得自己可以保护所有人。
她只是会努力增加这几个女子活下去的机会。
老寒已经将兵刃打造出来,面露得色。
扶云丹抽出一柄,指头轻轻擦过,锋锐生辉。
她刻意在手指上轻轻一擦,便轻巧擦出一道细细的伤口,渗透出血珠。剑锋锋利,可想而知。
扶云丹将酒倾倒在剑锋之上,旋即挥舞,缕缕酒气纵横,被斩成细碎酒雾。
她再用干燥布匹擦拭,剑身如一泓清水,好似能映衬人影。
“你试试?”
扶云丹将剑给了阿苦。
入手,阿苦也是不觉一怔。此剑轻巧,竟似比平时使的铁剑要轻些。
这对于先天力气不足的女性,似乎也更合适一些。
阿苦这才发觉,手中剑似比平日里剑轻薄一些,重量更低了三分之一。
扶云丹让她以此等兵刃刺厚木板,阿苦一刺,入木三分,竟然将木板刺透。
更要紧的是,寻常铁剑以此力道刺过去,只怕也已然弯折,需要踩平了才能再用。
阿苦也不觉一喜,将方才之事抛之脑后。
正在这时,小桐、叶儿也来了。
小桐面颊上似有伤,神色却微微有些兴奋。
扶云丹不觉问:“怎么了?”
叶儿快嘴就说:“刚
才那几个混账说话不中听,我们也听见了。阿怜,你就是脾气太好了。”
她当时就气不过,待扶云丹走远些,叶儿就凑过去骂,骂这几个是畜生堆里生的一窝畜生,吃猪粪长大的,嘴里喷不出半句好话。她本来就是乡下长大的泼货,十个男人也骂不过她那个嗓子。
当然叶儿只是去骂,小桐可是动手了。
“那些不长眼的东西,还跟我闹,你没看桐姐,凶成什么样儿。他还想拔刀呢,桐姐匕首都比他脖子上,要捅他了。最后,还是服软认错。”
对方有好几个人,不过小桐挺会盘算的,只要先声夺人凶狠制住一个,其他的心里也就虚了。
当然此刻,小桐内心甚至有些兴奋!这个结果,说明这段时日的训练也是极有效的。
扶云丹:“谢谢。”
她叹了口气,看了小桐脸上的伤:“回去烧点热水,我给你敷药。”
当然,那些流言蜚语,也不是打一顿就能消停。
扶云丹本来并不在意的,不过如今,她也是想要管管了。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堵不如疏,人便是喜爱听这些,管不住人嚼舌头根。不过下次,听到这般议论,也不必闹起来打过去。只需,问一问,卫公子这么一条命,我要五千金,几匹马,到底是贵,还是便宜。”
如此一来,那么这桩故事的重点,便是卫央这位贵公子的身价之上。
在场几个女子顿时也是有些懂了。
扶云丹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再提醒他们,前段日子,弯月城的名妓红红,首夜梳笼,人家给了两千金。如此比较一下,卫公子,显然要贵一些。”
于是,眼前几个女孩子,顿时流露出和善的笑容。
如此一来,没几天,关于这件事情的议论,就是变成这个样儿。
“那霍娘狠下心,拼死一搏,也就博了个五千金,几匹马,如今落魄得去从军博前程了。”
“五千金也不少了!”
“是不少,可那可是河内王卫家,是嫡长公子!”
“这能这般便宜?”
“那名妓红红,初次梳笼,也要两千金,这还只是梳笼,不是赎身。”
这是朴素的底层兵汉以自己听到的八卦,来衡量权贵阶级的物价。
实则五千金还是两千金,都离他们很遥远。
但并不妨碍他们装逼,夸夸其谈。
底层之人,对于贵族,除了仇富抑或者跪舔之类种种情愫,更多的,还有一种窥测欲,对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是怎么生活,彼此之间有什么相处规则有着极浓郁的兴趣。
有人装模作样,口气也很大:“卫家如此行事,其他世家子弟也瞧不上。”
“他看不上那霍娘也还罢了,可救命之恩这么小家子气,实是上不得台面。”
有人分析得头头是道。
可他也不过是街头卖汤面的。
不过无论如何,卫公子一条命值两个红牌姑娘初次梳笼价,算是飞快传开了。
那样子的话,吹到了卫央耳里,和他相熟的贵族少年少女也知晓了,当然也落入了始作俑者河内王妃的耳中。
王妃面色顿显得十分难看,气得手掌轻轻发抖。她下意识便觉得,这是扶云丹的手笔!她这辈子绝对没想到,自己清贵的儿子,会和青楼女子梳笼这样子的关键词联系到一起。
卫央礼数一如往日周全,甚至每日跟自己这个母亲请安似也仍然完美。
可知子莫若母,她也瞧出卫央内心之中
难言愤恨。可阿央能怎么办,总不能人前透出了沮丧的神色,那只会让别人嘲讽得更加起劲儿。
卫妍也替自己哥哥委屈,恼恨似的说道:“这都是容青檀的错,她出的骚主意,害哥哥惹这么些个难听话。”
河内王妃呵斥:“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