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个故事 016(1 / 2)

扶云丹容色微冷,寒意凛凛,透出了几许如水寒意,唇角轻轻的上扬,透出了一股子锋锐冷笑。

平心而论,白冽实力也还不错,也算是他这样子年龄之中的佼佼者。

毕竟白冽年轻力壮,而且喜爱武术,教导他的也是名师。

宫中的侍卫固然放水,白冽也还是有点实力的。

可他绝不能十数招就能赢过宫中好手,如果没有侍卫又技巧极巧妙的放水,可能白冽不会是任何一名宫中剑客的对手。

当然,白冽支持百余招,还是能够做到的。

然而他对面的女子,乃是异物般的存在,只不过刻意收敛而已。

不过二十余招,白冽招式大乱,竟也已然不敌,慌乱之间,他竟似跌掉,招式大乱。

而扶云丹,也仿佛手忙脚乱,匆匆收招。她好似已经尽力绕开手中的剑,怕伤及白冽,可犹自躲避不及,擦伤了白冽的手臂,顿时鲜血淋漓。

而白冽手中的剑,却也是顿时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四周的人,顿时鸦雀无声,不敢说什么。

宫中婢仆,无不暗暗埋怨,扶云丹智商太低,输都不会,居然还不慎伤及殿下的手臂。

而扶云丹,也顿时一脸惶恐之色。

谁不知晓,小殿下最在意脸面,如今颜面尽失去,不知晓心里面恼成什么样子。

可谁也不知道,白冽额头生汗水,心底生出了难以言喻的惊惧。

对战时候,扶云丹的眼底,顿时流转一股子如水凉意,寒意森森,竟似透人心湖。

白冽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仿佛被什么凶兽给恶狠狠的盯住,浑身发冷,不寒而栗。

那样子的感觉,宛如寒芒刺身,甚是难受。乃至于对战之极,白冽心绪缭乱,不得不步步退让。

如今手臂上的伤口虽疼痛,却也是抵不过方才心理上的恐惧。

再者不提方才那样子的古怪感觉,扶云丹的武技,也是扎实而狠辣,压迫得自己透不过气来。

这个女人,绝非自己所以为的那种人。

实则扶云丹刚才对白冽施展了精神威压,故而白冽方才是如此的难受。甚至连白冽手臂上的伤,也是扶云丹算计好的,看似无意的故意。她就是要给白冽一个教训!

如今,扶云丹却也是口吐抱歉之词:“殿下,殿下,我本非故意的。只是,我避之不及,未曾来得及躲开,你手臂就撞上来。”

言下之意,不是自己要伤人,实在是白冽委实太弱,她想让都不来不及让。

白冽面颊,顿时红得好似要滴出血来,只觉得自己从来未曾遭受如此羞辱。

他尖叫了一声,剑也不要,扭头便走。

如此,自己便是成为了宫中笑柄,他素来爱惜颜面,如何能容?

此时此刻,纵然没人敢笑出声,可白冽只觉,那么些眼里尽数是对自己的嘲讽。

当然如白冽预料到的一般,这件事情很快就传开来。

容青檀得知此事时候,也不觉吃了一惊,眼底涟涟生辉,倒未曾想居然会闹成这个样子。

不错,她是冷眼旁观,只盼望这个女人出乖露丑,传出去一些不好听的事。

扶云丹是个女子,又生得美貌,只要沾染些个这么传言,顿时也是完了。

没想到,倒传来那女人比武不慎,伤及白冽之事。

扶云丹升得快,看不顺眼的也多,自然也是有人冷嘲热讽,嘲笑这个女人粗鄙,便算是爬上了高枝,可也不过如此,竟伤及金玉之躯。

扶云丹出乖露丑,容青檀自然也是欣喜的。

再者这纵然和容青檀设想的不一样,扶云丹毕竟也是闯祸了,还得罪了皇子。而这,可不是一桩美好的事情。

白冽那性子,一向都是颇为倨傲,眼底也是揉不得沙子。如此骤然受辱,必定也是恨极。

这般想着时候,容青檀的内心之中,顿时也是渐渐舒坦起来。

看来,这个女人也是作死。

举止粗鄙,横冲直撞,竟得罪皇子。

容青檀接二连三在扶云丹手底下吃瘪,心里那一股子火便这样子憋着,熊熊燃烧,烧得如火如荼。

如今听闻扶云丹栽了个跟头,也和炎炎夏日喝了杯酸梅汤似的,浑身苏爽,一阵子的舒坦。

不过饶是如此,容青檀心口,也不觉涌过了一缕疑云。

记忆之中,那女子也是长袖善舞,极善于笼络人心的。

所以她可劲儿在白冽面前教唆,就是生怕皇子被那女人手段笼络了去。若没这狐媚子的手段,当年自己那个养兄,又何至于被此等货色蛊惑得神魂颠倒?

容青檀不觉轻拢眉毛,容色微凛,既是如此,此女又如何这般简单粗暴的就得罪皇子了。

不过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容青檀也未曾细细去想,反而伸出手,轻轻的一拢自个儿的发丝。

她想,指不定是那卫央好勾搭,故而只看一张脸便动了心。

谁让自己这个便宜养兄,本来就是个肤浅的好色之徒。

容青檀这般思忖着,顿时也想着,去寻王后。

王后对神女颇为崇敬,一向和容青檀亲好。以容青檀对王后的了解,此刻王后必然也心中极恨,恨透了那女人。

白冽是王后的心尖儿肉,自然也是爱惜有加,哪容轻易伤损,而且还是那等女子动手。

容青檀此去,便是挑拨离间,趁机煽风点火的。

要让王后因此记恨容青檀,除之而后快。

及到了皇宫,容青檀立刻打听白冽的伤势,然而她却是失望了。

那一剑,居然只是区区皮肉伤,没有伤及要害。甚至,只需皮肉愈合,没几日就好了。

白冽虽然是对容青檀尊敬有加,可此刻容青檀内心之中却忽而升起了一个恶毒的念头,为何不再伤得重些呢?

如若再伤得重些,譬如伤口受损,甚至此生不能拿剑,那不是很好?

怎么是皮肉伤,怎么能是皮肉伤?至少也要弄伤骨头吧,那么白冽也能痛上百日,以他暴躁性子必定也是日日愤恨。

结果,居然是皮肉伤。

容青檀面上满是悲切的面颊,也是不觉僵了僵。

她不觉轻轻的扬起头,凉丝丝的想,不过无论如何,白冽也是皇子,也是王后的心尖儿肉。

“皇子因此受伤,可真是——”

容青檀满面悲悯,十分悲切。

王后果然也是忿怒的,不觉说道:“那霍娘果真出身低,不知分寸,毫无教养,居然伤及冽儿。”

可这怒气,却未必有多真实多上心,没如容青檀的愿,恨到骨子里。

“陛下也责令,让她罚俸半年,果真是个粗野性子。”

王后口气虽然是有些不屑,可是容青檀已然察觉出来了。

对于这个结果,王后也是可以接受的。

容青檀心惊,可怎么能这样子?不过罚俸,甚至未曾褫夺此女教导公主之职。

其实王后也盘问了当时那些宫人,甚至公主青姬都亲口证实,是白

冽主动挑衅,强行比武。王后不由分说的护着自己儿子,可并不代表,她不知晓这桩事情错在白冽。

皇儿错又如何,那个女人伤他就是不该,就是没分寸。

当然扶云丹诚惶诚恐的姿态,终究使得王后纵然不讲理也并不是太过于愤怒。

容青檀是个玲珑心肝,甚至隐隐察觉到,王后对霍怜的感情,从忌惮化为不屑。

本来容青檀收买了王后的身边人,让王后觉得,那女人对自己孩子有那方面的企图。

可现在扶云丹表现得如此粗野,念及此女居然混迹军汉之中,这副性情也是并不如何奇怪。这样子想着时候,也就不兼容对方是个狐媚子了。

容青檀想通了此结,顿时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内心也是很不是滋味。

她甚至有些疑,扶云丹可是故意的?

此女心机,当真如此之深?

容青檀虽不愿意如此之想,可此事还是向着容青檀并不乐意窥见的方向发展。

白冽对扶云丹改观得很快,关系也大为缓和。

一番接触,白冽方才发觉扶云丹学识渊博,对于兵书诡道,乃至于民生律令,皆是娴熟,皆有涉及。

扶云丹本来就是这种很有魅力的人,和她相处,便是不自觉被吸引,乃至于生出佩服之情。

白冽对扶云丹轻蔑渐消,最初别扭了一下后,甚至愿意沉下心来,求学、习武。

他对于自己,终于也有了清醒的认识,也许自己并没想象的那般有能耐。

手臂上的伤口,更提醒白冽,那些侍卫平素,不过是故意相让自己罢了,并不是真的孱弱如此,不敌自己。

一个人想法不一样,渐渐也学会观察,他也渐渐对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夕山君和容青檀有一些别的看法。

夕山君很会说话,而且很善于谈理想、抱负,谈他身为国君,以后必定是会有大出息,大作为,名留青史。

这些话,白冽当然也是很受用,以往也是觉得很动听。

可是如今,夕山君一些私底下包庇门人,乃至于结党营私,侵害百姓利益的事情暴露出来,也让白冽很是失望。

仔细想想,夕山君和那些侍卫似乎也没什么差别,并未让自己这个皇子接触一些很实在的东西。

夸夸其谈,宛如空中楼阁。

至于储君该懂的权术、妥协、宽容以及利益分配,这些东西,夕山君可是一点儿都未曾教自己个儿。

夕山君那夸夸其谈言语里,透出了那么一丁点儿的应付,以及,恶意。

其实前世,白冽也渐渐回过味儿来,隐隐觉得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