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个故事 011(2 / 2)

自己中了解元,袁氏也仿佛苦尽甘来。他客居白家,袁氏之所以同意,是觉得白家是文臣,并非勋贵,对他前程有益,更能助亲儿结交人脉。他寻不出任何反对母亲的理由,因为袁氏的人品、眼光无可挑剔,乃至于孝道本身,都让袁氏这个母亲强势的占据了上风,占据了所有的道理。

而白家,也和袁氏所预料的那般,大小姐白云裳沉稳而知分寸,一板一眼。甚至几个蹭学的旁支,也做出端正乖顺的模样。直到,别人口中那会争宠的小狐媚子来了,娇美可人,又不爱念书。他就喜爱白嘉柔这般性情,他知道袁氏想要自己娶什么样子妻子,和袁氏一个样儿的,坚强、果决、自律。可他,早就腻味透了。

是,也不至于厌恶,也不是对这个娘不感恩,就是觉得腻味。

若他性格稍显柔弱,懦弱的儿子总会对强势的娘生出依赖之情,就如当今陛下对傅太后一样。可萧邬偏生是个强势的性情,小时候也还罢了,他渐渐长大了,觉得这个家不应该是一个女人做主,就算这个女人是他的亲生母亲。

白嘉柔娇俏,也许不是很聪明,可是很鲜活可爱,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这是个全心仰慕自己,任由自己做主的女人,而不是袁氏那等,强势的会自己做主的女人。他不需要袁氏管束了,没有袁氏,他也仍然克制、谨慎,并没有因而放纵。

可如今母亲又来了,写信告诉自己,已然变卖家业,替萧邬在京城置业。这当然是为了他好,是为长久计,让他面子上好看。萧邬收到信时候,袁氏已经卖掉了宅子了。这个决定并不糊涂,而且又是为了自己,所以

萧邬什么话,也都没说,只是温声感激。

然而白嘉柔对袁氏百般讨好,袁氏似乎也有点喜欢这个未来儿媳妇,还开始教白嘉柔,就跟当年教萧邬一样。要把这娇俏少女,教得和袁氏一样,甚至开始教白嘉柔打算盘。那一刻,萧邬内心,也不觉生出了一股子难以言喻的不喜。

其实他最讨厌的,就是袁氏那算盘珠子声,因为在他那最清苦的岁月,伴随着就是袁氏的算盘珠子声音,计算家里花销。那时候少年郎俊秀脸庞透出一股子的不安,却只能抿紧了唇瓣,磨砺自己的心性。

萧邬心忖,学那些做什么,白嘉柔只需俏丽可人,那便够了。她软软柔柔在自己身边,一见就能让自个儿心尖说不出的欢喜。女人太过于聪慧强势,也是令人想要窒息的。

而如今,凝视着白嘉柔浑然不觉的脸庞,萧邬到了唇边的话,却也是不觉轻轻的咽下去。

本来今日他心中柔情一动,本来他甚至想和白嘉柔分享一下自己心思。可白嘉柔却是这样子的答,然后萧邬就什么都不愿意说了。完美是萧邬的保护色,这等庸俗心思说出口,就是对自己人设的一种伤害。

故而萧邬美玉般脸庞,终究恢复了往日里的完美和煦。

而白嘉柔,本来也并不是个敏锐的人,又因白云裳和安王的事情烦心,哪里还能留意到萧邬话里藏话的微妙。

她告了辞,走了几步,又不觉回头,恋恋不舍目光流转。

萧邬还在原地,也没走,对着白嘉柔笑了笑。

而白嘉柔心里一喜,不觉心忖:我是很喜欢她的。而白嘉柔这样子想的时候,

看着白嘉柔如此离去,萧邬也不觉慢慢的收敛了自己的目光。

他忽而觉得,白嘉柔似乎变了一些了。不知不觉,这段日子,也许白嘉柔开始学习,身上气质似乎有些变化,想法也开始有些不一样。

白云裳带她出去应酬,白嘉柔仿佛也规矩守礼了许多。

等到成婚之后,袁氏会接手,继续教白嘉柔。

白嘉柔性子软和,肯定会对袁氏言听计从,渐渐的,这个可爱的小东西,就会变成一个端庄的官夫人。她会跟娘一样,处处为了自己好。

不知怎的,萧邬心尖儿一阵子的烦躁,对这场婚事的期许,似也渐渐淡去了不少。

他自然不知晓,这个娇俏女子,本为了他,才不顾别人耻笑,努力学习,努力应酬。想要,做一个配得上他的女人。因为萧邬是聪慧的才子,她也想要和萧邬说上话儿。

而此刻的白嘉柔,却未曾再沉溺于和萧邬的柔情蜜意。

她忍不住去寻白云裳,实在想知晓大姐姐为何和安王在一起?不错,白云裳也许有些急了,肯定因为白妙珠而生出失落。可饶是如此,她应该也不会为了压过白妙珠风头,而和安王一道。

自己不是和大姐姐说过了,说了秋棠的事情。

定然是安王使出了什么手腕!白嘉柔忍不住这般暗暗想!

待到了白云裳院中,天色已晚。白云裳心情不错,甚至留白云裳用膳。

白云裳这些日子,因那京中闲言碎语,总是有些郁郁不乐。不过如今,白云裳神色也增了几分明媚。

对于这位聪慧有才的大姐姐,白嘉柔一向心尖尖儿有些发虚的。

她迟疑再三,方才轻语:“大姐姐,今日我回来得晚些,可巧,便正好撞见你下马车。”

一番话说得白云裳面颊也是不觉微红,生出几分羞涩。

“我与安王发乎情,止乎礼,并未有什么逾越。他本是君子,对我也是温和客气,更,更会和父亲提亲。”

说得白嘉柔也不觉急了,切声说道:“本来这样子的话,我也不合干涉,只是,只是妹妹实在是担心姐姐,被这安王所误。安王是当今陛下的弟弟,圣眷颇浓。别说嫁给他了,决不能脱身,就是安王来提亲,白家也不能拂了他的颜面。不然,傅太后脸上也是过不去。嘉柔只是担心姐姐,可是,可是当真知晓安王是什么性子。”

白云裳心中微讶然,这庶出妹子,如今说话似也有条理多了。

“那秋棠,虽然只是个妾室,可是安王折磨她如斯,绝非性情善良的人。我,我也告诉过大姐姐的,大姐姐可是不信我。”

也许会疑她,故意诋毁安王,见不得嫡出长姐嫁得好。

又或者会疑她,心里想要勾搭安王,见不得安王娶别人。

这些实则白嘉柔也不是不懂,可到底还是不觉问出口。

白云裳心中有无怀疑,白嘉柔并不知晓,可白云裳口中却自是说道:“妹妹一片赤诚,姐姐怎会不信。你自然也是为了我好,可是这其中偏生有许多关节,是你不知晓的。那秋棠,本不是什么安分的主,当年安王年纪轻,被这个女人哄住,真心实意相待,谁想却是被秋棠伤得及深。若非如此,安王怎会如今未曾娶妻。也是他,年少不懂事,才会被那等会演戏的女子给哄住。”

白嘉柔不觉悚然一惊,她未曾想,安王居然跟白云裳提及了秋棠。

只不过,安王却也是另外一番说辞。

这个故事里安王,不过是个年轻不懂事的纨绔,自是有些轻狂,自然容易被一些很装很做作的女人给拿捏住。

这不就是天底下的女人爱听的,以前的女人,是个很下贱很无耻的贱人。

那个秋棠,攀附安王,只不过为了权势。可怜安王糊涂,宠她爱她。这女子居然私通别人,想抢先生个孩子,是庶长子,给嫡妻没脸。事情揭穿之后,那孩子因为惊吓而落胎,这女人顿时也是变得疯疯癫癫,神智不是很正常。安王可怜她,将此等疯妇养在了府中。可是秋棠偶尔也会跑出去,然后说一些坏了安王名声的言语。

白云裳甚至因而埋怨,这男人的心真是太软了,这等疯妇,还留在府邸里作甚?

这男人,毕竟拎不清,容易对一些人品不佳的女人百般容忍。

可白嘉柔已然听得悚然一惊,疯妇,秋棠是个自作自受的疯妇?如若前世自己没有扶云丹帮助,也许她白嘉柔也会是这样子的一个疯妇,自作自受。安王很可能跟第二个妻子也如此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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