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嘉柔心里轻轻颤抖,忍住心忖,大概扶姊姊,能有能力打出皇宫吧?
没想到渣系统居然还回复了:“应该可以。”
白嘉柔忍不住哭笑不得,可心尖儿惧意却也是未曾稍减。
扶云丹再厉害,可是白家一大家子人,总不能做逃犯吧。渣系统真是单纯无邪,都是不知道人情世故。
香炉里的香,轻烟缭绕,傅太后面上神色也不觉明明暗暗。
白妙珠最顺傅太后的心意,此刻也是摸不透傅太后心中念头。
傅太后伸手,拢住了白妙珠的手,柔声细语:“妙珠,你不是说过,你这位姊姊,近来似乎是精神头不佳,老是恍恍惚惚,行事荒诞。我本也不信,如今一见,才知晓这孩子当真生病了,好生可怜,又岂会怪罪?”
白妙珠服侍傅太后久了,知晓傅太后的心意,那心尖儿,顿时也是咯噔了一声。
白云裳若不肯乖顺听话,那么便是会扔去疯人塔,从此好好一个才女,就真的被折磨而死了。
傅太后一双瞳孔深深,白妙珠只觉得好似被老虎盯上一般,顿时只得轻声柔语:“是,是隐隐听过,不过妙珠近来服侍太后,少回家中,也不大知晓。也不知,哪个下人嚼舌根,似乎听过。”
她心口一阵子酸胀苦闷,自己总不能为了白云裳坏了前程。
如此一番话,也算是应付过去了。可当白妙珠轻抬头,却也是看到了傅太后面上神气,傅太后是不满意的。
纵然她顺着傅太后的话儿说,可是傅太后又怎能满意。
傅太后身边的人也委实太多,白妙珠也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如今她纵然得意,可也不过是一时。上位者无论女人或者男人,都是容易变心,宠爱也不是那般易得的。
白妙珠不觉心尖尖涌遍了委屈,她好不容易博得傅太后的欢心,偏生大姐姐却闹腾出了这个。她知晓傅太后的心性,这位太后娘娘,并非一个很宽容的人。
无论自己说什么,傅太后也不会饶了白云裳。
仿佛这样子,就一下子说服了白云裳。说服她,此时此刻,再狠狠的踩上一脚。因为这样子,仿佛才可利益最大化。
这些念头,一瞬间便不觉涌过了白妙珠的脑海,将她心尖儿那点儿良心顿时摒弃碾磨干净。然后白妙珠一下子便通透了,面上也改了一副关切之色:“不过大姐姐,你生了病,可是要去好好瞧瞧,可不能讳疾忌医。”
话一出口,白云裳面色也是一变,本来已然苍白无纸的面容,如今却也是不觉生出了几分忿恨心恨。白妙珠说的每一句话,都让白云裳心尖儿凉了几分。这个亲妹妹,只怕已然不是迫不得已,甚至于,有几分媚上!
这甚至刺得白妙珠心尖儿微微一颤,使得她那并没什么卵用的良心,闹得心口极不舒坦。竟似有一口恶气,横在了心口,吐也吐不出来。
白妙珠心尖儿恶念横生,凶狠之意涌来,脑海里浮起了许多念头。这个大姐姐,不也是嫉妒自己交了好运,得享富贵。本来自己方才是她嫡亲的妹子,可白云裳偏生抬举那庶出,那妾生的玩意儿。她甚至疑白云裳是故意的,分明刻意恶心自己,不错,是白云裳先对不住自个儿!
如此寻思,白妙珠心口顿时泛起了一股子的凶狠,如今白云裳是恨透了自己了吧。可她有什么办法?这个大姐姐实是对自己苛刻,为何不去想自己这个妹妹为难之处?分明是白妙珠推了人一把,反而她委屈上了。
白妙珠冷哼,好了,白云裳抬举那个庶出,总不能让这嫡亲姐姐只恨自己个儿吧。
她妙目流转,柔声细语:“不过这些日子,
是五妹妹和大姐姐同进同出,既是如此,何不让五妹妹说一说,大姐姐的病怎么样。”
傅太后眉头已然舒展,甚至眼底也不觉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笑意。这就是拥有权力的美妙滋味,就算是血脉之亲,也彼此攀咬。要不怎么全天下的人,都往上爬呢。
攻心为上,这个不识抬举硬骨头的白云裳终究会发现,没人肯帮她。
傅太后不觉轻轻嗯了一声,漫不经心的扫过了白嘉柔:“是吗?”
白妙珠冷笑:“五妹妹,太后娘娘问你话儿呢。”
总不能自己一个像个坏人。
而白云裳,已然身子摇摇欲坠,已然不想再听下去。
白嘉柔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就算有系统在手,她本性懦弱和柔弱,也使得她在傅太后面前十分恐惧。前世今生,她都怕极了傅太后了!
扶云丹不觉轻轻唤道:“柔柔,柔柔,你醒醒。”
白嘉柔身躯轻轻的颤抖。偏生白妙珠还不依不饶:“五妹妹,太后问你话儿呢。”
白妙珠心里流淌一阵子的快意,那日白嘉柔不是还挺会骂的吗,义正言辞。怎么如今,白嘉柔在傅太后跟前,倒是这般柔柔弱弱。
白嘉柔目光落在了白云裳苍白而绝望的面颊之上,蓦然心尖儿微微一颤。
她忽而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那时候的自己,也许就跟今天的白云裳一样。所有的人都冷着脸蛋,都不肯拉自己一把,连安慰的话也没一句。甚至于,那些人还为了他们的冷漠,拼命挑白嘉柔自个儿的不是。仿佛若然这样,他们的见死不救就顿时成为一个贱女人的活该。
白嘉柔如若她细细去想,就会觉得胳膊拧不过大腿,说什么本不会有用。傅太后若想将白云裳以疯妇治之,白嘉柔说什么能有什么用,不过是平白折了自己。不过白嘉柔不太会权衡利弊,她只觉得这是表明一种态度,以她前世的经历而言,这样子的态度,其实也是很重要的。
故而她嗓音微颤,却犹自禁不住说道:“臣女随在姐姐身边,她,她一向都好,从无生病,更不必说,说什么疯病。二姐姐每日在宫里面服侍太后,只听下人胡说,所以,所以让太后误会了。”
□□,却仿佛越说越顺:“大姐姐这些日子,教导我许多,何止没病,还,还很好。”
一时间,傅太后也为之一愕。白妙珠气得浑身发抖,双眸里透出了恼恨。
反而白云裳蓦然抬头,本来死灰色的双眸也透出了光彩。
傅太后的面颊布满了乌云,怒气不断酝酿攀升,甚是恼恨。
不过这时候,内侍匆匆回禀,只说陛下驾到,故而傅太后方才将怒意忍耐下来。
明昭帝性子温和,并不是个强势的人,若非如此,这些年来也不会容一个太后,这般权倾朝野,作威作福。傅太后也心忖,如今似可让陛下为亲弟弟出气。安王是明昭帝的亲弟弟,皇亲贵胄,岂能容一个官员之女欺辱。
然而此刻明昭帝却有自己的心思,本来初时,白云裳婉拒哭诉,他也不觉有几分生气。不过秦玄重一番言语,却也是改了明昭帝的心思。
秦玄重提及去年选秀,朝廷决定从开州选秀,其中有一个开州小官儿女儿,性子自有几分古怪。那女郎似不愿嫁入,家里又娇宠,年逾二十犹自未许,拒了许多求亲的人家。如今宫中采选,那女郎自是不乐意,想要出家做姑子。
明昭帝自是有些不悦,却又觉得这般性情姑娘纳入宫中也无甚趣味,倒饶了人家,也免得名声不好听。宫中美人儿多如云,明昭帝其实对女色方面也并没什么太多的热衷。当时因为这桩事情,明昭帝还博了几句称赞。
这也是明昭帝性格宽和的原因,换做本朝别的皇帝,就未必能有这份心性。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因为孝道,而让傅太后把持朝政。
秦玄重提及此事,还发表了自己的看法。陛下身为天子,都不曾强人所难,安王是天子之弟,是否该如此恣意妄为?
明昭帝听了,自然不免觉得安王比他这个天子还威风。
且秦玄重最后还补刀一句,那就是安王欲强纳白家女,白侍郎是三品高官,已然算得上朝廷重臣,居然也是畏惧不已,惴惴不安。
当即,明昭帝心底也是有了个疙瘩!
本朝择选嫔妃,一向的是择选民间良家子,又或者官职七品一下官员女眷,为的就是防止朝廷高官塞女儿攀附富贵。
明昭帝不觉想入非非,安王强纳白云裳当真是美色所迷?不会是有一些类似结交朝臣,铲除异己的想法?就好似傅太后将白妙珠许给秦玄重,不就是为了网络内卫。而秦玄重婉言拒之,也让明昭帝欣赏这个臣子的忠心。
秦玄重的补刀,也就到此为止了,接下来要让皇帝陛下以脑补的余地。
上眼药这样子的事情,自古以来,就是要留白的。若什么话儿,都让他秦玄重说透了,只怕陛下反而生疑。
秦玄重眼观鼻,鼻观心,既然安王被傅太后说动心,有心掺合这么些个事儿,甚至要插手内卫。那么秦玄重自也不会客气,自然也是有机会就上刀。
耳边却也是听着傅太后居然张口,说白云裳只怕染了疯病了,要送去疯人塔。
秦玄重内心啧啧两声,越发觉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