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河说的是实话。他虽然派人去打探,的确是存了手握笑娘把柄的心思。但从来没有想过要到处张扬她和她母亲的身世。
毕竟褚慎是他的救命恩人,总要走一走人情道义吧?
当然,他也并非好人一个。在他看来,只要他将杀手锏给笑娘亮出来,她必定会彷徨无依。惊惶就范,他又何苦来搞臭了她的名声?倒是可是时时拿捏着这点逗一逗她。
可若真是传扬出去,到时候恐怕他的母亲申阳郡主都不会答允笑娘过门做妾的。
萧月河原本的计划也甚是简单。就是先考出个功名给笑娘看看,他也是有真才实学的,可比盛轩那种不靠谱的小绅之家出来的儿子强多了,叫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吞回嘲讽他之言。
到时候,他有功名在身,加之手握笑娘身世把柄,再上门议亲必定事半功倍。
不过现在闹了这么一回,萧月河倒是弄明白了一件事——就算他握了笑娘的把柄,这小贼娘也不会老老实实地就范,竟然闷声不响搞这么一出来,来了个釜底抽薪,这是要治他个欺君之罪啊!
到时候别说他自己,恐怕连祖父和父亲都要跟着沾光受连累。
要知道前些日子,圣上因为贡马被漠北拦截一事大为光火,欲问群臣的意思。将结果父亲一时失察圣意,竟然跟着一群臣子劝圣上忍耐下来。
事后这几个臣子,全被万岁寻了别的缘由,变着法子的申斥了一通。而提议另辟蹊径,借刀杀人的国相魏老却得到了嘉许,直言魏老乃国之脊梁,大秦的不二之臣。
萧昇被自家已经退休的老爷子萧衍骂得灰头土脸,说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不与他商量就去站队?要知道圣上诟病漠北甚久,一直担忧漠北谋反。这扣下贡马的事情,那是扯了万岁爷的心头肉,可这么好的替圣上表忠心的机会,竟然被他白白浪费了!
萧昇这才明白自己站错了风向,自然诚惶诚恐。
如今萧家在朝堂上正缩头做人,连萧月河都被老爷子拎提着训导了半日,直言他用心备考,不可招惹是非,连累了父亲家族……
在这节骨眼上,那一封书信,绝对能燃爆了萧家。
萧月河震惊加委屈,加气愤,拧巴到一处,竟是不管不顾地要往那刀口靠,跟黑脸的贼婆娘拼了,也要将书信夺回来。
世子爷爱好射猎,其实身手不错,奈何遇到的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洪大姑娘。
那洪萍匕首在手岂会让他得逞,只一下子就将他按倒在了地上。
萧月河原本是想大喊救人的,可一旁的笑娘却塞了一团厚帕子入了他的口里,然后柔声细语道:“世子爷先莫急着叫,我现在给你拿的只是其中的一封,其余的还在他处,你就算唤人夺回来也是无用……若你说并无安排凤城的乡里入京,那必定是有其他的人了,我若误会了世子,现在这向世子赔礼,待事情解决后,再与您致歉,您看意下如何?”
于是笑娘实在了她高超的谈判洗脑功能,分析了一下“合则两利,斗则两败”的人生古礼,只说萧月河脖子的青筋略下去了些,这才掏了帕子,松了牵制,让他起来。
萧月河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径直问笑娘要待如何。
笑娘稳稳地道:“我的要求不高,便请世子爷彻查府上,是何人请来了凤城的老乡,意欲何为?另外我娘的身世还请世子爷秉承君子之道,代为周全,若是外泄出去,那么笑娘也不敢担保能兜住世子爷的隐秘。”
萧月河,现在倒是冷静下来,也知唯有这般,只狠狠瞪了洪萍和笑娘一眼,一句话不说转身便出了巷子。
笑娘并没有
急着走,她是眼看这萧月河上了修好的马车,似乎不打算探访恩师,而是调拨了马头急急回府去了。
这时,笑娘才长松了一口气。觉得后背都微微冒汗。若非情况紧急,她也不想用这等胁迫人的手段。
毕竟萧月河也不是什么心胸开阔之人,按着笑娘原来的意思,是想敬而远之的。奈何事情发展到此等地步,不用些雷霆手段,怎么吓退魑魅魍魉?
如果不是萧月河主导此事,那么背后的主谋为谁,似乎也就呼之欲出了。
只是不知她的那位异母姐姐为何好好的日子不过,却特意要搅局生出是非。
再说那萧月河,被笑娘猝不及防来了这么一下子,心内的憋屈简直要炸得肝胆剧烈。
回到府上,他径直吧府宅大小门上的门房叫了过来,细细询问这几日外人进出郡主府的情形。
一问下来,除了日常送菜肉、还有日杂的庄园下人外,面儿生的外人没有几个了。
其中有一个世子爷问起的胖女人,据说是莫姨娘的远方表婶子,先后来了那么两回。
今日莫姨娘赶了个戏园子的场子,那胖表婶子也跟来了,还领了三四个同乡,莫姨娘给他们另配了马车,一起去京城的梨园子看戏去了,马车才走了一会子,此此时应该是到了。
萧月河一听,气得头穴蹦起老高,倒是想起了自己先前往凤城派人的时候,正赶上莫迎岚身边的丫鬟满溪进他的书房送炖盅,还特意停了脚步多听了几句,直到他拿眼瞪,她才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