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了?”他有些吃惊地问。
“嗯,”林无隅冲着他一甩头,甩了他一脸水珠子,“头都洗完了。”
“你就洗了个头吧,”丁霁说,“就着冲头的水把身上打湿了再擦干。”
“真聪明。”林无隅往床上一扑。
丁霁洗完澡回到屋里的时候,林无隅还那个姿势趴在床上。
“头发不吹干了啊?”丁霁过去拍了他一下。
林无隅没有动。
丁霁弯下腰看了看,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这大概失眠太长时间终于挺不住了吧。
丁霁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把被子拉过来给他盖上,回到了自己床上坐着,这人睡在正中间,也没留出他的位置来。
“林无隅。”丁霁抱着腿,下巴搁在膝盖上,拧着眉看着林无隅。
林无隅是真的睡着了,没有回应。
“你到底怎么了?”丁霁说,“你到底碰上什么事儿了还打死也不愿意告诉我?元旦过完以后我可就不惯着你了啊,我问什么你就得答什么,不老实就抽你。”
林无隅还是睡得很香。
丁霁起身把屋里的灯关掉了。
坐在床上。
一边听着林无隅的呼吸,一边听着客厅里的舍友走来走去小声说笑。
多好啊,就现在这样,多好啊。
客厅里的灯也灭了,宿舍里的人都回了自己屋,门一关,整个宿舍就都静了下来,只剩了林无隅的呼吸。
丁霁拱了两下,出溜到枕头上躺好了,拉过被子盖上。
睡吧,先把元旦开心过完了的。
不过计划往往跟不上变化。
丁霁这段时间也睡得不太实,所以半夜里林无隅有什么动静,他都能听到,会迷迷糊糊醒过来。
但今天这动静有点儿不一样。
不是林无隅掉下床了。
是林无隅说梦话了。
丁霁醒过来的时候林无隅还在说,嘟囔着也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但能听得出并不是什么好梦。
林无隅说得很急,很烦躁的语气。
丁霁坐了起来:“林无隅?”
林无隅动了动,手往床板上砸了一下。
丁霁没敢再出声,他跟林无隅一块儿……睡了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听到林无隅说梦话,也是第一次知道他还会在梦里生气砸床。
正犹豫着是让林无隅继续把这个梦里的气生完了,还是去把灯打开掐断他这个不愉快的梦时,林无隅突然很低地喊了一声,猛地坐了起来。
丁霁吓了一跳,坐在床上没出声,只是看着他。
林无隅坐起来之后愣了两秒,然后抱住了脑袋,黑暗里能听到他在大口喘气,很重的喘息跟憋着气儿去捞了十分钟珍珠似的。
喘了能有快一分钟,才慢慢缓了过来。
丁霁正要下床,林无隅偏过了头,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接着他喘气的声音立马就没了,呼吸瞬间就变得轻而平稳起来。
这变化听得丁霁一阵心疼。
“丁霁?”林无隅叫了他一声。
“嗯,”丁霁跳下床,只在自己拖鞋上垫了一脚就又跳到了林无隅的床上,一把搂住了他,“你做恶梦了?”
“……大概是。”林无隅低下头,轻轻舒出一口气。
丁霁从身后搂着他,在他胳膊上用力搓着:“没事儿没事儿,就是个梦而已,已经醒了。”
“嗯。”林无隅应了一声。
丁霁一直在他胳膊上搓着,这是他小时候做了恶梦哭着找奶奶的时候,奶奶常用的办法。
对他来说挺管用的,皮肤上真实的接触,能很快让人感受到现实,迅速从梦境里脱离出来。
搓了一会儿,林无隅握住了他的手腕。
“好点儿了?”丁霁问。
“没事儿,”林无隅笑笑,“我做梦的时候就知道是在做梦……但是,还是太真实了,就……”
“有时候是这样,”丁霁偏过头,把脸贴到他脖子后面,“不过醒了就好了,有时候连梦到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林无隅笑了笑,拉着他的手指,轻轻咬了一口,“我是不是把你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