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擦干净手的芃姬盯着那冒着热气的东西有些发怔,那香味她闻见了,是烧饼的香味,只是比以前吃过的香味要浓一点。
以前未出宫开府时要吃外头的东西都得派人先去外头买来,再回御膳房加热,由着试膳宫女试完了才能到自己口中,且也不是每一次送来的吃食都得她的心意。烧饼她倒是爱吃。
“这是掌柜的送来的?”
法一却是摇摇头,“这是牢酒去买来的,此前殿下不是对着各城美食有些兴趣么,牢酒便去打听了一下,这烨县烧饼便是这儿最有名的吃食。”
对各城美食有兴趣……芃姬仔细想了下,才想起是何时。那不明明是这人爱吃么,怎的就成了自己想吃了。不过她也不是会拒绝吃食的人,有好吃摆自己跟前,难不成还推出去不成。再说这香味确实让她有些馋了。
何况她说是她亲自去买来的。等等,她突然想起自己忘记了一件事,明明这人回来前自己还气的很,气这人骗了自己,说是去找长随交代事情,结果却是不见了踪影。
现下看来,难不成她是去替自己买吃食去了?
“驸马去了何处买这烧饼?”芃姬想着自己还是问个清楚的好。
其实她已经隐隐觉得自己貌似冤枉了她。
问起这个法一就一把辛酸泪,“殿下不知,牢酒买这东西可是一波三折啊。”她轻叹气,“牢酒先问了掌柜的哪家店的烨县烧饼最有名最正宗,那掌柜的告诉我东城的福记最为正宗,店已开了二十几年,但凡是外地客来这儿啊都会去那一家买,只是咱们这客栈是在西城,离那店有些距离。”
她说着有些累,便拉着芃姬坐在桌前说起来,“我便想着以我的脚程就是半个时辰也够了,我便去了。”
芃姬想了想,自己没记错时辰,便问:“驸马好似并未半个时辰归来呢。”
“那可不是吗,要不我怎么说是一波三折呢。我是一路问路过去的,结果那东城有好几家福记,偏偏也是我运气不佳,跑到最后一家看着那排队的人才晓得找对了。”
“那前边的那几家驸马又怎知不是正宗的那家呢?”芃姬想着她回来时风尘仆仆满头大汗的,而自己还在心里怪她。
芃姬只觉自己胸怀小的很。
“我哪儿能知道,自是前边那几家也买了两个,到最后发现自己买错了便将那些给了路边的乞儿了。这才带回这香气浓郁的烨县烧饼啊。殿下赶紧尝尝。”
法一说完便将烧饼递给芃姬,又想起重要的事将其收回,跑到包裹那边从中拿出了银针,待确认无误后才给芃姬。
她这做法芃姬接过烧饼时却有些心里不是滋味,“本宫信驸马不会害本宫,驸马勿要这般了。”
法一却是想了一下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牢酒自是不会伤害殿下,可这吃食经了别个手,牢酒却是不敢轻易信别个的。”
芃姬这才打算吃起来,还没吃进嘴里呢,就听见一阵咕噜咕噜声,芃姬看向那发出声音的人,“驸马可是还未用膳?”是了,刚才自己并未等她,是先用完了晚膳的,后来她一回来便回了房,哪里得空去用晚膳。
自己不仅冤枉了她,还不给她饭吃,自己可真是心眼小的很,明明她是为了替自己买吃食去了。一丝丝愧疚之心滋在心头。幸好,她不知自己冤枉了她。
不管如何,她未用上晚膳都是因自己而起,那自己就得负责。何况饿坏了她,自己也不忍心。
芃姬将两个薄饼递回去,“驸马饿了,便将这吃了吧。”要是在府中还有厨子候着,这种客栈里大晚上的,哪里还会有厨子在。即便找人做来也是要费不少时辰。
法一却是笑的没心没肺,“牢酒不饿,殿下吃。”
只要看着芃姬这般心疼自己,她便不饿了,饿了也能忍得住。
她这话一完,肚子又咕噜咕噜响起。
法一:……
她有些不好意思,打脸来的太快,“就是,牢酒的意思是,这是牢酒替殿下买来的,就得殿下吃。”
芃姬想了想,便拿起那两张饼,分别在上头咬了两个小口子,而后又递给法一,“驸马的心意本宫已经收了,只是晚膳本就用的过多,现下只能以这一口代了。剩余的便请驸马吃了吧,总不能驸马辛苦买回的,没的要浪费了。”
法一看着那两个小口,一把接过,笑眯眯的,“那牢酒就吃,殿下吃过的,牢酒吃起来就更不饿了。”
芃姬听了真是羞得很,她现在觉得,这传言是不可信的,当初法一在外都被人称作煞神,可现下瞧瞧,多羞人的话都能从这人嘴里出来。
好在她就在自己跟前这般,想想要是她在任何人面前都这般,可还得了。
当初父皇有意替她议亲的齐王府世子齐世郎、国弓将军府赵志才、晋永侯世子罗政行,这三人人人都是世人眼中的好儿郎,个个家世出众,身份不俗,能文能武。可后来怎么着了,又有哪一个是干干净净会表露真面目的。
更遑论有哪一个会亲自去找一家吃食店,哪怕是一波三折也要买回来哄自己。
她芃姬就是不喜在所有人面前都是好公子的人,她就喜欢在外人面前是让人闻风丧胆的煞神廷尉,在她跟前却是个会说情话逗人的真性情。
她又想起,在公主府的那一晚,她满府喊着“法牢酒喜欢芃姬”,那般直白,当初觉得这人是在哄骗自己,现在看来却是满腔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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