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1 / 2)

公主府来了圣旨的时候,法一正在若姐儿的小院子里,与她一起看蟋蟀。下人着急忙慌跑的脚底磨出泡了,法一听了却只是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尘便准备去接旨。

走前还不忘叮嘱若姐儿一定要等着自己回来继续逗蟋蟀。

她慢条斯理的走到前堂时,芃姬早已从东殿过来了,正等着她。

来传旨是晋成帝身边最得力的冯太监。

他一脸喜意的说着:“奴才见过驸马爷。”

法一对那冯太监点头示意,而后走到芃姬身边,一同与她站着,在听到那冯太监准备宣旨的时候,两人一同跪下听旨。

这道圣旨很长,第一件事是宣告了英王的罪行与判决,第二件事是一向是英王党的左相告老还乡,第三件事是法一查出了泉州一案被提了填左相的空缺。

两人跪了一小会才听完,但好在冯德全说他还有好几十个府邸要跑的,受这罪的并非只她二人。

这样法一心里头就舒服多了。

原本这样的事情是上早朝的时候宣布的,可偏晋成帝给气病了,罢了三日早朝,便苦了这老太监了。

总而言之,天黑时,整个京州,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晓得这震惊全朝堂的旨意了。

要知道,以往的丞相,就没有四十岁以下的,可法一现今,不过才二十一,在很多世家子弟里,这个年纪才刚开始步入朝堂。

再加上原本势强的英王就这样倒了?

晚膳法一与芃姬是在若姐儿的院子里用的,用完芃姬被兰叶喊走了,法一为了弥补这么多天没陪着若姐儿,便留下来带着她去抓新的蟋蟀。

东殿书房里,兰叶汇报着这些时日别院养着的幕僚有些什么动静,后又问起芃姬要不要去别院走一遭。

芃姬思索了一会儿,摇着头,“近日乃非常时期,想必除了本宫的几位好兄长会紧盯着府中动向,父皇也不会对他的子女放心。”毕竟英王每年敛财100万两白银,要花在什么地方上,是个人也猜得到些什么了,何况是当了几十年帝王的人。

兰叶低头应下,正要退下,又被主子喊了一声。

“兰叶,可还记得一直在查的琼林宴一事?”

兰叶顿了一下,赶忙答道:“奴婢无用,这几年都未查着新线索。”

芃姬示意身后打着扇子的竹香给自己倒杯茶,不紧不慢的说着,“你将当年查到的再说与本宫听听。”

兰叶与竹香均是一愣,相视一眼又低下了脑袋。

“回殿下的话,当初查到在殿下盛放糕点的瓷碗与酒杯是被浸了药水的,而那下药的是御膳房的一个小太监,这小太监经查是蒋家嫡女身边的大丫鬟的亲哥哥,是以,我们猜测这件事是英王爷在背后下的手。”兰叶说着就去看主子的脸色。

她怎么也不会忘记,这件事一直是殿下心中的刺。

见殿下如往常般饮茶,便继续说着:“那小太监事发后次日便毒发身亡,就连那蒋家嫡女身边的大丫鬟也悄无声息的失踪了。但据那日守宫门的人说,只有英王爷的马车带进过戏班子,想必那死了的乞儿便是这时候进的宫。只是……”

她说到最后终是吞吐了起来,不知该如何说下去。那英王爷确实是安排了这一切,可据后来她拷打英王心腹的时候,不管是用他双亲威胁还是以他那条狗命,都坚持说当日只安排了那死去的乞儿一人。

于是她又继续排查着那日乘人之危的狗东西究竟是谁,确实丝毫查不出。

芃姬不知在想着什么,面上无异常,双眼却是直盯着某一处失神,嘴里还不忘让兰叶继续。

最终兰叶只得说下去,“我排查了那日进宫的每一个人,除了中途离席的陛下,便只有当日的状元爷,也就是如今的驸马爷符合时辰及无人知晓他去了何处。可当年殿下也说了,驸马爷不是那个人……”说到后边,她的声音迟疑又弱势。

其实在她看来,当年查下来明明驸马爷就是最有可能的那个人,可殿下却很确定的说不是。

以现在看来,当日要真是驸马爷才是最好的,这样起码若姐儿的亲父便是驸马了,而殿下也是驸马的妻子了。

芃姬转了两圈那早已空了的茶杯,许久才说了一声,“此事,不必再查。”

竹香那打着扇子的手顿了一下,又赶忙继续扇着风。

兰叶抬眸去看自己主子,却是没应下,而是大着胆子问了一句:“殿下,这难道就要放过那个人吗?”

这件事不仅殿下难受,她们四大丫鬟更加难受,无一不在责怪自己当日没有寸步不离的陪在殿下身边。她们每一个人都想找出那个人,然后将其千刀万剐。

还有那英王爷,早晚有一日会落在她们手上,到时候定要让这个禽兽生不如死。

竟找了这个世上最脏的人,那可是他的亲妹妹啊。要不是有人杀了那乞儿,后果怕是更糟。

不知怎的,兰叶脑子里出现了驸马爷那张脸。又不禁在心里头想,如若真是驸马爷,可该怎么办?

芃姬站起身,“本宫心中已有数,去忙吧。”去了桌案那边坐下,看起宫中送过来的账本,这是近一个月皇帝的私库出入的清册子。

竹香又赶忙斟好茶端过去,兰叶退下了。

一刻钟过去,竹香瞧着殿下那未曾翻过页的账册,犹豫着开口:“殿下可是累了?不若奴婢这就去浴池安排?”

竹香的声音将芃姬拉回眼前的账本上,她愣了一愣,便摇了摇头:“你先出去,本宫想一个人静静。”

后者听了默声退下。

芃姬将账本放下,脑中的思绪却无比清晰。

当初她为何去了一趟廷尉府便一口确定不是法一,原因她没忘记,也永远忘不了。

是因着她亲眼见着了沐浴的女状元。

那声颜儿后脑海中云雾散开的那些画面是什么,她也该明白。

原本早就做好了一定要亲手杀了那个人的准备,可在知晓那个人是谁时,她竟有着一丝丝的庆幸。

她昨日在决定与她共结夫妻之好便已决定,原谅这个人以前所有的欺瞒,她愿意花一生的时间来等待这个人坦诚。

即便她想要权势,想要自己坐上那位子为她大开方便之门,她芃姬认了。谁让她心中装下了这个人呢。

她不再猜测,不再多想什么,她只愿今后顺其自然就如现在这般过下去,有着驸马的陪伴便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