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杨棉一身黑衣黑发,原本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变瘦了许多,目光犀利如刀,眼里仿佛弥漫着擦不掉的血雾。
那是个真正成长起来的杨棉,笔直而挺拔,像一柄饮过万人血的邪刀。
游戏场经历六天时间,现实中只有一瞬,不过高晏也在国外待了三天,第四天回国便递上辞呈。
随后就开始了褚碎璧订制的兵技训练,就在附近不远处的一层健身房里。
那所健身房经营不善正在转让,褚碎璧需要接手过来,整改过一番后就让高晏在里面训练。
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睡眠的六个小时之外,其他时间全部被用来训练,从兵技到武技,从防守到攻击,全都要从零开始学起。
前两个月只让高晏超负荷锻炼身体,训练他的反应能力、提高他的速度以及力量。
对危险和攻击的快速反应可以让他在对战中迅速做出正确的策略,或是防守,或是进攻,核心都是保命。
游戏场的鬼怪和boss以速度和力量著称,不同的鬼怪和boss拥有不同的能力,而速度和力量却是它们共同拥有的、与生俱来的优势。
鬼怪身体轻盈,无视万有引力,可随意跳跃、攀爬,可藏身细缝、孔洞,还可以附身在芭蕉树、槐树等物,本就神出鬼没,速度还很快。
无论外形多笨重,它们的速度都很快。
但与此同时,鬼怪有个缺点就是喜爱捉弄玩家。
尽管它们速度很快,但大部分时候都会选择慢吞吞追捕、吓唬玩家。
其次就是力量,鬼怪力大无穷,基本上就是普通人的三四倍。中级场的鬼怪会比初级场的鬼怪更厉害,它们还拥有一定的智慧。
高晏需要提高自己的速度和力量,尤其是力量。
因此前两个月着重力量的提高,后三个月虽然开始学习兵技和搏击技巧,但也没落下力量的训练。
训练室中,褚碎璧和高晏面对面站着,前者身上穿着常服,后者则穿着动作方便的运动装,脸上都是汗水,头发都被打湿了。
褚碎璧伸出手:如果你能在半个小时内攻击到我,不管结果如何,只要攻击得手就算半年来的训练合格。
高晏微喘着气,眸光从他伸出来的手转移到褚碎璧的脸,拿起毛巾胡乱擦掉脸上如雨水滴落的汗珠,颔首道:好,现在试试?
休息一个钟。
今早五点钟起,褚碎璧就带着高晏一块儿训练到现在,只是他体力太好,高晏累得快虚脱的情况下,他仍然没事人似的站得笔直。
高晏呼了口气,走到旁边拧开水灌了大半瓶,咽下去又休息了会儿才开口:杨棉和谢三秋他们还没回来?
没有。
高晏皱眉:自上次柬埔寨分别后,杨棉和谢三秋世界各地的跑,马不停蹄的跑游戏场。刚出来又进去,就不怕杨棉受不了?
褚碎璧反问:你知道谢三秋在初级场待了多久才到中级场的吗?
高晏:多久?
褚碎璧:将近七年。
高晏惊讶不已,他自己从初级场到中级场只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而在初级场遇到的大部分玩家,即使天资再愚钝,两三年混日子的也能走到中级场。
更何况谢三秋的资质不算差,否则他也到不了高级场成为全球唯二的伪主神级别玩家。
高晏:为什么?
打基础。褚碎璧言简意赅的解释:七年时间里,他就像现在带着杨棉这样不断的进入游戏场、通关,再进入游戏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有人算过他七年里通关过的游戏场,大概有两百个游戏场。
高晏瞪大双眼:不得累死?他心态不崩吗?
他有点担心杨棉在这样的强度下心态崩溃。
不会,谢三秋他是苦行者,杨棉跟他是一样的人。杨棉还算幸运,有谢三秋在旁看着,当初谢三秋是一个人走了两百个游戏场,结果就是别人用七八年的时间通过中级场和高级场,最终还在高级场苦苦挣扎或早已陨落,而谢三秋只用一年时间通过中级场,两年时间成为伪主神级别的玩家。
高晏眼神一闪:他换了通关的顺序,其他玩家更看重中级场和高级场,谢三秋则在初级场攒足经验,同时将自己炼成最佳状态。
准确来说,他是把自己炼成了一把兵器。我跟他单纯比试招式,不一定打得过他。
高晏打开糖果盒,拎出个糖递给褚碎璧,然后才给自己嘴里塞了一颗。
褚碎璧接过糖果,放进嘴里之前先说道:就像推着巨石滚上山的西西弗斯,一次次推到高山上又滚落下来,谁都不知道他在推动巨石的过程中将自己的身体锻成了什么样的可怕武器。杨棉是跟他一样的人,适合炼体。
高晏颔首,甩掉肩膀上的毛巾,眼里充满斗志:我懂了,现在开始打一场吧。
褚碎璧眼中带笑,舌尖将糖果推到嘴里内壁:让你三分钟。
第五十章游菩萨
高晏啧了一声,倏然弹跳出去,身影虚化成模糊的影子,犹如出膛的子弹瞬间就到褚碎璧的面前,拳头挟裹着劲风朝着褚碎璧的面门而去。
褚碎璧的头往旁边稍稍侧开,避开了高晏的拳头,后者连续不断的展开攻击。但对于褚碎璧而言,仍旧是游刃有余的应对,他的身体左闪右躲,让着高晏三分钟便当真没有主动进攻。
褚碎璧向前奔跑着,双腿踩在墙面上,完全忽略了地心引力,高晏则在他身后紧追不舍。跑过摆放兵器的地方,高晏随手抓起他所擅长的软鞭换了一条路线,跳跃过许多障碍物堵在褚碎璧的前面。
软鞭在空中化成虚影,带着猎猎风声将褚碎璧困在密网中,切断他的后路,高晏不断逼近,最终将两人之间的战场缩短在直径两米之内。
软鞭有几次已经触碰到褚碎璧的衣角,但褚碎璧就跟条滑溜溜的鱼似的,三番两次都能在狭窄的方寸之内避开攻击,高晏眯起眼睛,右腿横扫过去,直接对准褚碎璧的腰侧,肉眼可见其力度之重可碎千斤石。
密集的软鞭攻势锁住褚碎璧的退路,同时间高晏的右腿触及他的衣服,正要踢上去的时候,一只大手突然伸出来握住高晏的脚踝。
动作在高晏的眼中仿佛是放缓了一般,他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褚碎璧的手掌五指张开握住自己脚踝的过程,但下一刻他就被甩了出去。
一阵天旋地转,高晏在空中迅速调整身形并率先右脚落地,左脚跟着踩在地板上向后滑行数米,以摩擦力阻挡自己后退并借此惯性如弹簧一般冲向前继续攻击。
此时,三分钟已过,褚碎璧停止防守而开启攻势。
他站在原地,任凭高晏以任何刁钻的角度攻击都能一一化解,很快,二十分钟过去,高晏还是没能打到褚碎璧,哪怕只是一招半式。
高晏半蹲在地板上,双眼死死盯着好整以暇的褚碎璧,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眼睛眯起来,像狼一样带着凶狠的、狩猎的光。
经过半年的调教,在除开平时温和的表面,高晏终于有了身为猎手应有的进攻、掠夺意识。
他的目光从褚碎璧的脚慢慢移动到腰部、喉咙、头部,包括四肢,人的身体上容易攻击并产生最佳结果的部位。
下一刻,高晏飞快弹射出去,以假动作掩饰自己跳到褚碎璧的后背,手肘带着千斤力度一般狠狠击向褚碎璧的背心。
褚碎璧好像后脑勺长着眼睛似的,向旁边挪动两步躲过攻击并侧身,裹住高晏的手肘尖,高晏另一手迅速握住他的手腕并单腿提起朝其颈部猛力踢过去。
褚碎璧见状,眼里闪过一抹笑意,挣脱开高晏的钳制反手握住他的手腕然后旋身绕到其身后,缠住高晏的手臂后又勒住其脖子。
两人打斗的动作都在此刻停下,眼下就像是褚碎璧从高晏背后拥抱着他的姿势,交缠在一块儿像两条麻花。
你输了。
高晏咧嘴一笑:不一定。
话音一落,他就仰头就着褚碎璧的下巴亲了一口,后者懵了一瞬,高晏借此用脑袋朝后狠狠一撞,差点把自己撞得脑震荡,但也成功的听到褚碎璧疼痛的嘶声。
高晏捂着痛得眩晕的后脑勺龇牙咧嘴:时间到,我赢了。
褚碎璧食指点着高晏:你可真下得了手。
战场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