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2)

转眼道:张姨的孙子也出生了吧。当时我在京市,都没听说这个消息。后来回来,一直记得补红包,结果到现在才有机会。轻巧地岔开话题,转向管家,叔,回头你给我找个红包,我装给张姨。

管家含笑答应。

池容则在一边,一面吃饭,一面仍旧是看钟奕。见孙子转头与钟奕讲话,像是比自己从前记忆里、小珺十二三岁的样子开朗许多。是自己照看长大的孩子,当然能看出何时笑是逢场作戏,何时笑是发自内心。

在池珺无知无觉、钟奕略有所感,却不得其解的时候,池容慢慢有了决意。

他想:我活到这个岁数了,还能有什么要求呢。

不过子孙和乐罢了。

第90章前路

池容心知,自己这个愿望,看似再简单不过。但以儿女现在的关系,注定无法在北杨、南桑二人身上实现。只好寄托于孙辈。

好在小珺和瑶瑶关系不错不说和睦,至少坐在一起时,能安安心心讲话,言语中不带针锋。

在儿女的前例下,池容将标准放到极低。只是偶尔他也会安慰自己:至少两个孩子没有彻底反目只是事业上相争、不容对方。

可回到这座他们长大的老宅里,仍能安生地坐在一桌,讲讲话,回想一下曾经。

晚饭后,管家张罗着,在客厅落地窗前摆了棋盘、茶盘。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只是细雨仍在滴落,空中浓云片片,不见夜间繁星。

管家知道池珺午后不能喝茶,便另调其他饮品给他。还与钟奕玩笑,说:小少爷成年前,来了这儿,老爷子都让他喝牛奶,想让小少爷再长高点。而那时候,池珺会装模作样地抗议、叹气,说自己已经一米八几,还要再长多少。

最后还是乖乖捧着杯子,一点点喝完。

可惜池珺来的始终不多,后来高考、去京市,那几年,更是只会在过年几天在这边。一年年前,清点库房,见家里还屯着许多奶粉,并其他给青少年准备的营养品,管家恍然,发觉:小少爷其实已经长大了。

再后来,家里大扫除,管家看着库存犯难。再不解决,就要过期。可小少爷人在千里之外,小小姐更是事忙、没时间。

他不愿拿这种微末小事麻烦老爷子。于是思虑片刻,招人过来,让把这些库存发给在老宅工作的佣人,当做补贴。都是好牌子,不至于浪费。

考虑很得当,偏偏老爷子退休后,就总时不时在屋里屋外遛弯。明明特地避开以往散步时间,还是被撞见。

当时,管家镇定地解释一番,面不改色。

老爷子看着一箱一箱东西,叹口气,不说话,慢慢离开。

这种事,就没必要让小少爷知道了。

当下,钟奕弯弯唇,想象池珺捧着奶杯、唇角沾了一圈白胡子的样子。

这时候亲他,大约会觉得很甜,带着奶味。

管家又问:钟先生,你习惯喝什么?

池珺在一边插话:他要蜂蜜水。有柠檬吗?有的话加一片进去。

管家:这个,得去厨房看看。有点意料之外。原本已经做好钟奕要酒的心理准备,甚至在心里盘点了下先前过年过节,旁人送来的名贵礼品酒。

池珺侧头,手上拈着棋子,笑道:钟先生喜欢喝甜的。

先前带钟奕来,很少有这样休闲的时光。从前来去匆匆,若是下午,会惦记着公司的事,和老爷子一起读读书、听听戏,晚上离开。若来得晚,则一顿晚饭,之后老爷子就要休息。等第二天清晨,池珺倒能陪着喝茶,不用考虑太多。

池珺心思收回,想:至少说明,爷爷这段时间,精神的确不错。

管家看看池珺,再看钟奕。

最后笑道:这样很好。我听说啊,你们这些年轻人,上班时总爱喝咖啡。太伤胃。还是钟先生这样好,健康些。

钟奕微微颔首,见管家离开,说是去准备。

一时之间,这块僻静角落,只剩池家祖孙二人,再加钟奕。

池家祖孙下棋。钟奕只是略懂规则,能看出棋盘上的走势,却说不上精通。这样看了片刻,很快分辨不出那两人一步步落子时有何考量。

不知不觉间,他的视线从棋上挪开。可眼下场景,在池容眼皮子底下,若直直看池珺,难免会让老爷子觉得奇怪原本池容就在留意他。

钟奕克制地转过视线,看向窗外。

屋内灯光很暖,是昏黄色泽。恰似晨时第一缕温柔的、金色的日光。

照在屋内祖孙身上,也照亮窗外那一株芭蕉。

芭蕉上滚着珠珠雨滴。雨滴多了,在翠绿欲滴的叶面上积起一个水洼。再多些,巨大的叶片倾斜、水珠滚下。

大约是留意到钟奕的视线,池容笑道:小珺,还记得这棵树吗?

池珺抬头,顺着老爷子的视线去看窗外。

他轻轻啊了声,小时候

钟奕很熟悉他此刻的神情。

带着点回忆,还有点惆怅。

再听池珺后面的话。如钟奕所想,仍是与池夫人周秀君有关的往事。

池珺转头看钟奕,对他解释:芭蕉其实不太适合在海城这边种,一般要再南一些,在热带。我奶奶出嫁前,家里院子就种着芭蕉。我之前听她讲,小时候和兄弟姐妹一起摘果,觉得很向往,想要在这里也种一株。那时其他人还笑我。

这里的其他人,是指当时偶尔还会抱着池珺,问他认了多少字、背了多少诗的池北杨。听了儿子的异想天开,他大笑着摇头,戳戳池珺额头,对父母说:爸,妈,你们也别老是惯着他。

丛兰则斜他一眼,说:怎么就算惯着了?

是对对对方出轨心知肚明,但也勉强在长辈面前维持着表面和谐的夫妻。

想到这些,池容的眼神慢慢温和。

他注视着孙子,也注视着孙子的朋友。

池珺微微笑了下:当时啊,我很不懂事。愿望不被满足,就缠着奶奶,说了好久。终于有天,她点了头。嗯,小小年纪,就很知道这边家里到底谁做主。

钟奕静静看着他。

池珺:可在这里种,真的很不容易。当时应该是找了专门的园艺师傅,把整个院子做了重新规划,引水、换土。芭蕉要在排水好、土壤疏松透气的地方才能长活。总之,折腾好久。其实等到最后栽好,我已经有点没兴趣了。

池容摇头,笑骂:没兴趣了,你还折腾。

池珺也跟着笑,说:但毕竟很期待啊。想着结了果子,找猴子他们一起来。结果到最后,还没挂果,我奶奶的病就不太好。

他停了停,继续道:爷爷,这棵树是哪年开始结果的?

池容淡淡道:你八岁的时候。

池珺放下一颗棋子,有点失神:那么久了啊。

更晚一些。

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到了晚上,总精神不济。与孙子的棋下到一半,眼睛就时不时闭起。池珺看到,手上落子的动作一停,说:爷爷困了,就先睡吧。

池容拧眉。

管家也在一边劝,说:把这盘棋留着。明早有时间,继续下。

这样劝了两句,池容站起身、拿着手杖,对孙子、钟奕道:你们也要早睡。

钟奕与池珺一起点头。

老爷子的视线在两个年轻人身上转了一圈,似乎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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