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集团掌舵者,池北杨走的,是把盛源当做自己一言堂的路子。
他很不能理解,池珺到底是出于怎样的心理,才把钟奕捧成现在这样。
眼下这样排位,到好像
池北杨若无其事,看了眼身侧的妻子。
心道:老爷子总不至于这样大度吧。
又决定:回头记得,要查查钟奕的来路。
至于丛兰。
她走另一条路子。晚饭结束,老爷子露出疲惫神色,管家扶池容上楼休息。丛兰拿起餐巾擦嘴,这样一个动作,都被她做出优雅气度来。
池南桑看在眼中,挑挑唇,带了点轻视。
丛兰却有闲情逸致朝她笑一下,温和道:南桑,你与北杨许久不见了,大约有话要聊。这是纯粹睁眼说瞎话。
可丛兰说完便转头,不理会身侧兄妹二人接下来的神色。
视线在池珺、钟奕身上缓缓滑过,最后看向池瑶。
还是那个亲切的舅妈。眉眼美艳,态度温和,说:瑶瑶是不是又长高啦?你妈妈总不带你出来不过这个年纪,多学点东西,总是好事。说前半句时,微微拧拧眉,到好像池南桑是破坏家庭和谐的那个。
池瑶闻言一笑。
钟奕看她,倏忽发觉:嗯
池瑶笑起来的时候,是和池珺有点像的。
都带着梨涡,眼睛弯起一些。因为是女孩子,所以看起来比池珺更甜,这会儿乖乖巧巧,回答:嗯,我听妈妈说,之前小珺哥哥也要上很多课。妈妈一直都说,让我以小珺哥为目标,来努力呢。
这句话下来,就成了池南桑面上不显、实际很关心侄儿的教育问题。
轻易把丛兰挑开的一点矛盾推了回去。
连池南桑,在起先微微皱眉后,都叹口气,看着女儿:不管怎么说,这是她一时意气,整出来的孩子。这会儿,也确实努力。
丛兰含笑点头,算是履行完关心外甥女的职责。最后,她还是看向钟奕、池珺。
她说:我回房休息一下。过半小时四十五分钟,小珺,你来找我。
池珺点头。像是毫不意外,话题终究被绕回自己身上。
丛兰站起身,从容上楼。
她知道,自己和池南桑从来都是两种人。
池南桑看不起丛兰这两年拿着池珺那份分红,在贵妇圈中玩玩乐乐,甚至半公开地养年轻情人。同样,丛兰也觉得池南桑对自己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毫无必要。说到底,她只不过是选择了与池南桑不同的生活方式而已。池南桑想走到人上,为此劳心劳力。丛兰却不然。
或者说,家里出了一个弟弟,在京市官运亨通,便不需要一个优秀的、可以引人目光的姐姐。
她低调地,拿着池家的钱吃喝玩乐,某种程度上,算是对丛竹的保护。
外人在想要因事贿赂丛竹时,也要掂量一下:自己是什么财力,丛竹的姐姐是什么财力?他真的能被拉拢吗?
至此,池家的年夜饭结束。
池瑶难得休息,这会儿主动提出,自己要看春晚。池北杨、池南桑各有事做,余下钟奕与池珺。往年,这时池珺已经在溜出老宅、去市区找钟奕的路上。眼下,他与钟奕一同上楼,在台阶上说:今天可以多睡会儿了。
四下无人,钟奕侧头看他,笑道:小珺哥哥不多陪陪我?
池珺:
钟奕讲话的时候,压低了声音。于是声线低沉、略带点哑意。不像是寻常讲话,倒像在更亲密的时候,在耳畔的低语。
先前在桌上,听池瑶那样叫池珺,他便心中一动。
对,在外人看,当然是还是少女的池瑶更甜、更可爱。可在钟奕眼里,再多人,都比不上池珺一张笑脸。眼下是除夕夜,老宅位于市郊,于是他们在这年第一次错过盛大的花火无论是黄浦江边,亦或海上。可钟奕并不觉得遗憾。
再多仪式感,也是要与池珺共度,才显出意义。
池珺笑道:当然要陪。
他手插在口袋里。屋内温度恰好,装了中央空调,辅以地暖。平日为老爷子身体计,温度都要调到略高。眼下,老爷子回了房间,温度便降下一些,但也很适宜。
池珺身上是件米色、高领的毛衣。衬得他乌发白肤,举手投足间,都是轻松肆意。
没办法,《明日偶像》的话题度,已经远远出乎池珺先前的预料。再加上顺利拿到前一年盛源的股份分红,他名下资产大幅扩张,再无资金链紧绷、捉襟见肘的担忧。这笔钱,一方面,会用来暗地收购盛源股份。另一方面
他给钟奕准备了一个礼物。
池珺停了停。虽说四下寂静,但接下来的话,还是回房说。
他步子快了些。在路过自己房门时犹豫一下,选择继续向前。
二楼六间房子,自左往右,住着池瑶、池南桑,池北杨、丛兰,最右两间,才属于池珺与钟奕。
房子毕竟有些年头,池珺对其中隔音不抱期待,还是多隔一堵墙,更加保险。
等进到钟奕房间,开灯来看。与先前闲置时大不相同,短短半年内,在钟奕不在时,管家覃叔找人粉刷过墙壁、重新布置了家具。看起来,再不像一个暂住的地方,而是真正属于钟奕的房间了。
钟奕初次进门时,心中动容。
那时候,覃叔看看书架,笑道:我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会看些什么,来打发时间。所以就按照老爷子的偏好,还有小少爷上学时爱读的书,采购了些。前者是为钟奕提高、充实己身,后者,则是考虑到钟奕既然与池珺是好友,那多多少少会有些共同爱好。
第98章房间里的舞
有时钟奕会想,人间哪有至苦,哪有至幸。
他出生时被抱错,换了家庭、换了家境。四周都是会在背后指指点点,面上不说什么,背地里却把他叫做野种的邻居。可大人尚能装出表面功夫,孩童却不然。很久之前,朱雪还在。家门口有一座公园,其中常常聚着玩沙子的小孩。而那时候,昔日一起挖着沙土、堆城堡堆动物的小孩儿看着钟奕,笑嘻嘻地问:我听我妈说了,你是野种说你不是你爸亲生的,真的吗?
讲这话的孩子,未必知道自己言语中的恶意。
可朱雪倏忽变了脸色,拉着钟奕匆匆离开。钟奕起初不愿,可抬眼,便见到朱雪衣领下露出的隐约伤痕。他一个激灵,想起:昨天晚上,客厅是又传来砸东西的声响。
时至今日,很难说,朱雪这样的行为,是否为甚嚣尘上的流言添了一把火。
但日后冰冷的家、醉酒时的钟文栋,在很长一段日子里,都是钟奕最真实的、无法逃避的噩梦。
好在噩梦总有醒的一天。
他遇到过人心险恶,更加知道真心难得。
池珺这边,似乎也类似:父亲的敌视、姑姑的飘忽态度,连母亲都只在闲暇时想起他。倒是舅舅、舅妈,连带小一岁的表弟,能在短暂相处中,撑出点家庭氛围。
他成长过程中,毕竟也有真心关切的长辈。
而这时候,因为池珺,覃叔愿意把自己的关怀、体贴,再分一份,到钟奕身上。
钟奕从来是个知恩的人。他记下覃叔的心意。
这会儿,门在两人身后关上。钟奕背贴房门,池珺在他身前,半身重量压过来,笑道:再叫一声?
gu903();钟奕酝酿片刻:小珺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