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1 / 2)

他们花了一些时间,来进行关于什么时候能听到钟奕讲话的实验。

期间冬去春来,冰雪消融,繁花满枝。池铭难以置信,自己悄然布下的棋子、精心挖下的坑,为何被池珺一一识破。

有了钟奕这个无往不胜的窃听器,池珺可以先行布置许多。池铭节节败退,无比狼狈。就连池南桑,也选择明哲保身。女儿与她闹,她原本就心力憔悴。又见池铭连出昏招、惨不忍睹,便更没有心情,去应付这个曾经的盟友。

池铭发怒。而在这同时,钟奕已经与池珺琢磨出一套沟通法门。

很简单。

越多身体接触、皮肤相贴池珺就能感觉到越多钟奕。握手的时候,可以听见钟奕讲话。手臂贴在一起,过十分钟,能见到一点钟奕的影子。

更多的,嗯,还没有实验。

但这已经足够了。

他轻松下来,提出:可以让方源他们也试试。如果所有人都能看见你不就相当于,钟奕真正重活了一回。

钟奕回答:可谁会像你一样,对我毫无戒心。

池珺停一停,冷静下来,承认:也是。他不该有那样的异想天开。

钟奕则笑了声,嗓音温和,说:但你这样为我考虑,我很高兴。大多时候,还是看不见表情、动作的,只好多用语言表达心情。

有钟奕在,池总的工作也能被分担一些。方源等人都说,这几个月,池总的状态好像好了许多,比先前要有朝气。池珺笑骂了句,关上门,坐在办公桌前,对钟奕讲:方源来这边的时候,还是咱们一起挑的。现在他孩子都上幼儿园了。

钟奕坐在沙发上,能见到沙发的一点凹陷,回答:对,所以你

池珺无奈:你就别闹我了。别的不说,我要真找了人,你怎么办?

钟奕莫名:有我什么事。

池珺笑一下,看着眼前报表,声音里带了点心不在焉,说:谁能接受自己男朋友、老公,一天到晚和一个看不见的人讲话啊。

钟奕琢磨一下,觉得好像是这个道理。

但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如果让我主动提出,等你有了伴侣,我就放心、退出你的生活,去世界环游

钟奕看着池珺。他背后,是整个海城的光影,是远处流淌入海、见证了整个城市兴衰的黄浦江。而那些光,最终都落在池珺身上。

他真的比去年七夕那天,看上去好很多。渐渐有了老爷子未去世时的样子,意气风发。钟奕莫名觉得:如果我当初没有经历车祸,而是与池珺一起,彻彻底底地扛过那段最艰难的时光。那他大约很早就会恢复过来,不至于在悲痛里沉溺那样久。

这样的念头,让钟奕心尖蓦然颤动。

他更仔细地看池珺,从眉眼,到鼻梁,到嘴唇。

池珺毕竟三十一岁、将要三十二岁了。不再是两人刚刚成为好友时的模样。但他依然很好。

而钟奕慢慢靠回沙发,想:我先前计划,要去世界上看看的时候,明明也是很认真的。

只是当时觉得,放心不下池珺。

现在,他可以放心,却有些不想放下了。

钟奕在很短的时间里,面对本心。

他做不到。

他理应大度,让其他人进入池珺的生命,渐渐占据一个重要部分,甚至胜过自己。这才是真正对池珺好。

但他不想大度。他被困那么久,又在人间徘徊那么久。对池珺的惦念,无数次抓住他。那他也想抓住池珺。

这没有错。

他早就不对劲了。一个鬼,能在世上一切地方自由来去,力量在不断增长,总有一天,他可以控制更多东西。能约束他的,从来都只有他的良心。

但现在,连良心也摇摇欲坠,和他讲:我不想让其他人也对池珺这样重要。

这样一句话,如同惊雷,劈碎了钟奕此前所有认知。

钟奕许久不答话,池珺等了片刻,抬头,看着沙发,你是介意我刚刚说的吗?

沙发上的凹陷还在。钟奕还在。

池珺放下笔,有些郑重的样子,说:我不会觉得别人看不见你,就怎么样。你知道的。

钟奕回答:是,我知道。

他站起来,沙发上的凹陷复原。池珺就知道,钟奕是往自己这边走来。过去几个月里,他已经练就了从声音分辨钟奕方位、甚至一些姿态的能力。这会儿,听着对方的脚步声,他清晰意识到:好友是停在办公桌前。

池珺看一眼桌面

钟奕大概还双手撑着桌子、身体微微前倾。这是一个带了些压迫的姿势,但池珺适应良好。

他问:怎么了吗?

钟奕:你说得对。

池珺微微拧眉,不明所以。

钟奕想:他看不到我的表情。

但池珺还是察觉到什么,问好友:你是有什么建议吗?

钟奕平静地、镇定地:如果你不考虑其他人

池珺眨一眨眼。

钟奕问:你可以考虑我吗?

他看到池珺骤然握紧的手。

后来吗。

池珺想一想,含蓄地:我可以看见他了。不只是一个影子。

第192章番外三(上)

番外/钟谷主

青谷的仆从都知道,谷主七天前救下的人,这日终于醒了。

七天前的夜里,大雨滂沱,谷主原本已经歇下,可到了后半夜,又起身。

看着窗外大雨,对侍候的仆从吩咐:出去看看吧。

仆从原本不解。雨声哗哗作响,天上阴云重重,遮住所有星光、月光。风也很大,穿蓑衣打灯笼出去,没走几步,灯笼就要被打湿。可谷主的话,总还要听。于是到底有人去谷前,没过多久,其中一人惊慌地跑回来,说:谷主!有人倒在外面

钟奕霍然站起,从婢女手中提过灯笼,往外走去,健步如飞。雨落在他发间衣上,顺着眉眼蜿蜒流下,带去体温。然钟奕并不在意。他在谷前的青石小道上,见到一个年轻人。

对方大约是一路赶来,这会儿体力耗尽,正被青谷仆从搀扶着。摇摇欲坠的烛火中,映出一张年轻俊秀的面孔。他脸色苍白,朝钟奕笑一下,叫他:钟谷主。

钟奕皱眉,见到对方胸腹渗出的血迹。他挥开仆从,亲自扶住对方,语气冰冷:谁把你伤成这样?

对方却没有答话。

大约是终于到了安心的地方、见到钟奕,于是可以放松地昏睡过去。钟奕见对方如此,心下更恼,又夹杂着几分无法言说的痛意。身侧仆从惊叫,而钟奕将手上灯笼随手塞给一名仆从,接着借扶住年轻人的姿势,一手搭在对方背后。再微微弯身,另一只手放在年轻人腿弯。

随后起身,将对方打横抱起。步伐匆匆,往谷内走去。

青石路边,是丛丛草木。钟奕穿梭其中。他耳聪目明,又常年在谷中,即便天色暗沉,也能行走自如。能听见雨落在树上、草上,泥土里,还有怀中人微弱的呼吸声。

他受伤了

来找自己求助。

等到谷内,早有人备好热水药草。钟奕直接将人带入自己房中,这样的举止,让仆从颇为惊诧。屋门关上,有人在外面窃窃私语:那是谁?

谷主好似十分在意

gu903();我粗略看了眼他的面孔,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