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我薛白换了拖鞋,准备进浴室,打算再说几句就挂了,他习惯性的摸了一下口袋。
口袋里有几张塑料包装纸,公交车上吃完糖后没地方扔,他顺手全塞进了口袋里,靠近点依稀还能闻到残留下来的甜味。
顾扬给他的薄荷糖。
话说一半,薛白没声了。
薛柔:说话。
没有。薛白用指尖摩挲包装袋上的锯齿,怔怔出神,目光不知盯向何方,他说,没有多管闲事。
我就是想看他笑。
大帅比笑起来一定也很好看。薛白想。
又闲聊了几句,和薛柔挂断视频,薛白去冲了个澡。
水珠打在身上,顺着肌理一路滑下,浴室里升起氤氲雾气,贴着落地的玻璃门一点点往上爬,在顶端融合,沁出几滴水来,擦着白蒙蒙的雾气,划下了几条水线。
心中无端升腾起一股情绪,说不清道不明的团在心尖,好像有种冲动,却又说不出这股冲动究竟是什么东西。
薛白关掉水龙头,随意的擦了一下身子,穿好裤子,站在镜子前刷牙。
他做了个鬼脸,又学起顾扬板正的模样,面无表情的盯着镜子瞪了一会,最后没忍住,噗嗤一声,把自己给逗笑了。
放在洗漱台旁的手机震动个不停,沈奇正在班群里寻问军训服装的尺码,在线的都跳出来回复,家里管得严不让上网的也由好友互相通知,代为回复。
薛白在群里报上自己的尺码。
没过一会,手机叮咚一声,沈奇正私聊薛白。
班长:薛哥,帮个忙。
班长:尺码还缺个扬哥的,他是不是不看群?你和扬哥熟,帮忙通知下行不?
班长:一会就要交了,挺急的。
薛白回了一个ok的手势。
薛白找到顾扬的头像,手是湿的,打字太麻烦,薛白索性直接发了个视频过去,响了两声,顾扬接了。
小哥哥!薛白对着镜头笑笑。
浴室里开着浴霸,很亮,少年刚洗完澡,没穿上衣,头发也湿漉漉的,脖颈处还有几滴水珠。
顾扬看了两眼,一言不发的挂了视频。
薛白又打了过去。
顾扬特意等了一会才接起,一看,薛白还是没穿上衣,把手机架在洗手池旁,摄像头稍微有些低,入目就是少年的腹肌和起伏的腰线,看起来精致又坚韧。
小哥薛白刚打算说话,顾扬又挂了。
薛白第三次发了视频通话过去。
薛白赶在顾扬挂断之前语速飞快的说:别挂别挂,没逗你玩,小哥哥,正事!
顾扬的摄像头正对桌面,他在刷题,听筒里传出淡漠的声音:穿好衣服。
薛白没个正经,偏不穿,还在镜头前搔首弄姿的摸了一下头发:这有什么,大家都是男人,你有的我都有,说不定还比你大,要不要比比?
刚好你宿舍没人,我也在家,有尺子没?等我会,我出去找找。
顾扬刷题的手一顿,笔尖在纸上点出个小黑点来,他几乎是咬着牙,闭嘴。
薛白咯咯的笑了两声,拿起一旁的浴巾擦干身子,往身上套了件睡衣。
睡衣的领口很宽,薛白又抬手擦头发去了,没去仔细整理,领口歪歪斜斜的,露出了半边的锁骨。
班长让我问你尺码呢,订军训服用,身高体重三围,还有大小,最后一个不是,是我私心想问的。
顾扬把笔一放,点开班群,看了眼聊天记录,我自己和他说。
镜头晃了几下,照在了顾扬做的试卷上,有点模糊,看不大真切,但能看出是一份特别干净完美的试卷,答题过程排版的非常漂亮。
别啊,小哥哥。薛白连忙制止,班长交给我的任务,你要自己去说了我岂不是很丢人?
再说了,你为什么不敢和我说?不会是真的比我小吧?哈哈哈哈,19有吗?那18?17呢?16!不能再小了。
薛白不要脸,讲起浪荡话一点也没感觉,顾扬听不得,耳朵一点点红了。
顾扬:有完没完?
没完,你不告诉我就没完。薛白走出浴室,立起个枕头,歪歪斜斜的靠在床上,我1876,游标卡尺量的,绝壁精准,你呢,小哥哥?
顾扬的手抖了抖。
神经病啊。
他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和这二逼置气:没事挂了。
有事有事。薛白强行掰扯话题。
顾扬没加沈奇正的好友,戳进班群里找着他的头像,根据尺码表选好自己的码数发过去。
薛白:周末学校还是断电,这会快十一点了,你刷题也不方便,不然去我宿舍睡吧?
听见这话,顾扬的手指瓢了,不小心点了一个表情,一起发了出去。
顾扬:l。[微笑]
这微笑,危险十足,沈奇正收到消息时浑身一哆嗦,差点没把手机砸脸上。
薛白继续说:钥匙我藏在门口的多肉底下了,你搬开就能看到。他对着镜头飞快的眨下一边的眼睛,别告诉别人啊。
不用。顾扬说,尺码我报了,挂了。
小哥哥,快去吧,一会就要熄灯了。薛白狡黠一笑,就当给台灯充充电,用了这么久,今晚该没电了吧?
顾扬瞥了一眼床头的灯,不亮了。
不用不好意思,你同桌一向善解人意。话音刚落,屏幕对面黑了,走廊上走过来几个人,听筒里隐隐约约的传来几声抱怨。
操!又十一点了!啊
我就想通宵学习一次都不行!
什么瓜玩意儿!熄尼玛的灯啊!
四周又黑了,只有手机屏幕的暗淡的光线。
顾扬叹了口气,说:那我不睡床。
行,随你。想睡哪睡哪,搬过来跟我一起住都行。
顾扬没理薛白的贫嘴,带上几张试卷往长廊对面的房间走去。
薛白一笑,说:那我去吹个头发,先挂了啊。
嗯。
薛白的宿舍窗户檐上摆了几盆多肉。
方余课间到处闲聊时曾经问过薛白,为什么要把多肉养在外面,薛白和他吹逼:你想想,我们这栋楼是男生宿舍,对不对?阳气重。植物怎么活?光合作用!男孩子的阳气加上外面的太阳,我相信,哪怕忘记浇水了,这几盆多肉一定能茁壮成长。
你薛哥养的多肉还可以保佑你考的全会,明天课堂小测,要不要抱回去吸一吸?
想到这,顾扬摇摇头,嗤笑一声。
这叫大薛,这是二薛,这是三薛,这俩盆是留给还没到来的四薛和五薛的。薛白幼稚兮兮的给多肉取了名字,并且强行拉着顾扬认认真真的介绍了一遍。
顾扬在大薛底下找着了钥匙。
薛白的宿舍很干净,不像别的男孩子的房间里那样乱糟糟的,没有多余的摆设,桌子上整整齐齐的摆了一叠试卷,一个笔筒,角落里有一个特别精致的盒子,里面空空的,落了几张撕开的薄荷糖的包装纸在一旁。
顾扬把台灯插上充电,坐在桌旁,翻开了薛白的卷子。
各种各样的卷子,简单的题他一道也不做,基本只做最后两道压轴题,每道都会开拓思路,写出两到三种不同的解法,字迹工整,思路清晰,和平常不正经的样子一点也不像。
有一道题,加了各种知识点,难的逆天,薛白只想到了一种解法,他将这张卷子折了一个角,做好标记,打算有空的时候再翻开想想。
顾扬看了两遍题,用铅笔在旁边写了几行公式,点出了另一条思路,然后又把试卷整整齐齐的放了回去。
另一边,薛白在床上躺了半天也没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