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拍脸,打算看会风景醒醒神。
天空很干净,飘了几朵淡粉色的云,薛白看见顾扬一个人走在路上。
一个周末没见,顾扬还是那个顾扬,凛若冰霜的大帅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寒气,身形削拔挺直,即使穿着校服也能在人群中一眼瞧见。
薛白不困了。
他在最近的站台下了车,三步并做两步的跑到顾扬身边,勾住他的脖子,整个人扑了过去。
好久不见,小哥哥!
顾扬的脚步明显一滞,却意外的没有立马躲开,由着薛白勾了一阵。
注意到这个小细节,薛白眉梢一挑,又凑得更近了些,挨着顾扬的肩膀,笑嘻嘻的问:有没有想我呀?
顾扬目不斜视,毫无感情:没有。
薛白不甚在意,把顾扬往旁边挤了挤:时间还早,去操场坐坐?
顾扬想不同意也不行,薛白直接挡住顾扬的路,硬把他往操场的方向挤过去。
操场上没什么人,薛白把书包一丢,躺在了草坪上,顾扬坐在他的身边。
薛白问:周末过得怎么样?
还行。顾扬说。
高三的学生来得比较早,远远的已经有好几间教室的灯亮了起来,操场的另一个角落坐了一对小情侣,两个人手牵在校服外套里,男生在女生耳边说了句玩笑话,女生咯咯的笑个不停。
我应该换个问法。薛白起身,挪到顾扬的对面,弯了弯眸子,在我的宿舍睡得怎么样?
暮光映暖斜阳,丝丝缕缕的为少年的眼角眉梢缠上淡金色的边,看起来温柔又明亮。
顾扬的眸光微动,片刻后,他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说:还好。
薛白一笑,欲出手偷袭,勾住顾扬的肩膀,用身体惯性把他往下摁,顾扬刚一挣扎,薛白却先松开了他的手,再无支撑点,顾扬整个身子的倒了下去,和薛白一起躺在草坪上。
假草坪没有真正的青草泥土的芳香,但也有假草坪的好处,躺着很舒服,身子下边软软的,一躺下就不想再起来。
晚风带着凉气擦过脸颊,天边的晚霞一点点的散了,爬上了几颗星星。
月光映着未褪尽的红云,明朗了整片天空。
顾扬说:挺好看的。
薛白偏头,顾扬将手放在眼前,看着天空,说话间,喉结上下蹿动了一下。
薛白移不开眼了。
顾扬的皮肤很白,冬天里,其他地方都被衣服挡得严严实实的,除了他的脸和脖颈,从骨子里透着白。
侧脸,下颔,还有喉结。
是挺好看的。
身旁的人没说话,顾扬疑惑的看了薛白一眼。
薛白心虚的垂下眸,说:晚自习要开始了,走吧?
好。
等下等下。起身时,顾扬的校服外套上沾了草,薛白叫住他,伸手帮他捋掉身上的草,笑笑,说,好了,小哥哥。
顾扬一直盯着薛白的手。
薛白换了个很骚包的创可贴,黑色的,上面还印了两个骷髅头,一看就特别二。
薛白说:这是我拯救世界时受的伤。
顾扬皱了皱眉头,问道,还疼吗?
薛白本想回答不疼,但这是顾扬头一回在他面前露出不一样的表情,薛白心头一动,故作夸张的吸了口气,把手贴在胸口,闭眼,说:疼,好疼,钻心的疼。
顾扬:
薛白睁开一边眼睛,悄悄的观察顾扬的反应,然后把手伸到他的面前,笑嘻嘻道:小哥哥,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顾扬瞪了薛白一眼,毫不留情的起身走了。
薛白追上来,拦住他:别生气嘛,小哥哥。他把创可贴揭下来,伤口不深,已经结了一层淡淡的痂,但贴久了创可贴,周围的一片有点发白,薛白睁着眼睛说瞎话,你看这伤,伤到骨子里了,都白了,好疼。
薛白把手往前伸了伸,又问道:吹吹?
见顾扬没理他,薛白胆更肥了:那不吹,你亲一下,小哥哥?
他指着伤口:不仅得亲,最后舔舔,听说舔一下能好的更快,有一种酶,能加速伤口的愈合,不然怎么别人手一被割破就放嘴里含着?
歪理一堆,顾扬深吸一口气,干脆移开视线,懒得看薛白这个臭傻逼,偏了偏身子想往旁边走,但薛白却不依不饶的伸手去拦,顾扬忍无可忍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好玩吗?
不知是不是由于晚霞的缘故,顾扬的耳廓看起来有点儿红。
好玩。薛白见好就收,抽回手,说,我回宿舍一趟,你先回班级。
薛白忙不迭的溜了,跑得极快,跟飞一样。
顾扬独自在操场又平静了一会才回教室。
床铺没有一点被动过的痕迹,桌面也被仔细整理过了,几张忘扔的糖纸被清理了。
盒子里的糖已经吃完了,薛白刚才在小区里的便利店又买了一包新的,想给自己的糖盒添点料子,才打开盖,薛白怔了怔。
里面已经被装满了。
装了他常吃的薄荷糖,还塞了几根棒棒糖,填得满满当当。
不需要想,这定是顾扬做的。
薛白心里一暖,拆开一根棒棒糖,叼在嘴里。
草莓味的,很甜。
比他吃过的所有糖都要甜。
第十六章
草莓味渐渐在嘴里化开了,薛白在桌上翻找他前几天标记过的那份卷子,打算带到教室继续去想一会。
卷子被人动过,卷面上被用铅笔轻轻的写了几行公式,切题角度极为刁钻。
这方法薛白之前想到过,只是中途被卡住了,计算量太大,那时候时间不够,他没想到解决方法。但顾扬给的思路又有些不大一样,从另一个知识点开辟出了一条新的路,薛白顺着顾扬给出的思路往下算了几步,豁然开朗。
解这道题耽搁了一点儿时间,回到教室的时候,晚自习开始的铃声已经响了好一会,廖喜坐在讲台上批改作业,时不时抬头盯一眼纪律,底下非常安静,仿佛连呼吸都被放轻了许多,耳畔处只有笔尖擦过纸面时的沙沙声。
薛白对廖喜比了个抱歉的手势,轻手轻脚的从后门绕回自己的位置上。
还未坐好,他先愣了一下。
桌上歪歪的摆了一本书,书本下压了一张创可贴。
顾扬给的。
薛白笑笑,这个人,一向面冷心热。
身旁的人一直站着未坐,挡住了光源,课桌上映了一片影子,顾扬拧紧眉头看了薛白一眼。
教室的窗户关得紧紧的,所有人呼吸着同一片二氧化碳,有些过于闷了,有人挪到窗边,将窗子打开了一半。
晚风透过忽然打开的窗子卷了进来,坐在窗边的那位同学没压紧,卷子被吹得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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